重返玄寰域,对於陈汐和卿秀衣而言,不亚於历经了一场轮回。
毕竟,这个过程太过惊心动魄,先是为了百年赌约,陈汐孤身直闯天衍道宗,屡受刁难和阻碍,最终和冰释天分身对战。
原本,那应该就是完美的落幕了。
可惜在最后时刻,还是被冰释天算计一把,卿秀衣被楚江王季康以“幽冥盘”强自带入了幽冥。
也是从那时起,陈汐被动卷入其,唯有再次启程,闯入幽冥,孤身征战,血杀八方,一路披荆斩枣,最终於五位阎罗王手,将卿秀衣救回。
这个过程说来简单,实则困难重重,可谓是步步杀机,险象环生。
而今能够携美而归,陈汐心的振奋也就可想而知。
“咱们走吧,一起先返回华剑派。”陈汐笑道。
他们此时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荒芜不堪的峡谷,很陌生,人迹罕至。
不过这难不住陈汐,因为从返回玄寰域的那一刻,他已经感受到了第二分身的气息,只需沿着这一股气息返回,就能够轻松返回华剑派。
卿秀衣想了想,却摇头道:“我想趁此时间,多和你说说话。”
陈汐怔然,有些猜不透卿秀衣的心思,但还是毫不犹豫笑答道:“也好。”
这片荒芜的峡谷,寸草不生,到处都是灰褐色的岩石,烈风呼啸,飞沙走石,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死寂一片。
陈汐和卿秀衣并肩坐在峡谷一处陡峻山峰之巅,遥望天地,一片苍茫,落日如血,透着一股悲怆的气息。
“我当年从太古战场被带入天衍道宗,就开始闭关,不问世事,一心要将前世种种业果斩除……”
清冽如幽泉般的声音,叮咚在陈汐耳畔响起,卿秀衣双手抱膝,秀发轻舞,一对如星辰宝石般的眸子,泛起一抹追忆之色,朦胧如烟云。
“在百世之前,我一夜渡劫重天,若要成仙,也是垂手可得,可是当我将要迈出那一步的时候,在我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对天道,对永生产生了一丝质疑。”
“当时,我犹豫许久,最终决定兵解,想要寻觅出内心深处的那个答案。然后,我历经百世轮回,每一世都体验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走着完全不同的修行道途,累积百世经历,终於让我勘破了一丝天道机运!”
说到这,卿秀衣那清美而脱俗的容颜上,蓦地闪现一抹憧憬之色,灿烂夺目,耀眼不可方物。
“天道机运?”
一直静心聆听的陈汐,当听到这四个字时,心也不由狠狠一震,凭生一抹震撼,万没想到,卿秀衣对天道的认知,居然已达到这等恐怖的高度。
所谓天道机运,便是天机!
天机不可揣度,虚无渺茫,循环与宙宇诸天之间,别说是人间界修者,就是那漫天神佛、都不敢妄言天机。
想当年,神衍山之主伏羲,也是凭借河图之功,窥破天机而入道,方才抵达大道之尽头。
而卿秀衣,历经百世轮回,斩除前世重重业果之后,竟窥伺到了一丝天道机运,这若传出去,何止是玄寰域,只怕整个三界都会轰动不可。
“可惜,限於修为太过低浅,我难以窥伺更多的天机,只能隐约感知到,我的道途会以涅盘的方式,在仙界得到一种全新蜕变,至於是何种蜕变,却是无法得知。”
卿秀衣幽幽叹息了一声,那一对清眸罕见地浮现一抹惘然。
旋即,她笑了笑,抬眼凝视陈汐,道,“听起来,是不是感觉和预卜命格差不多?”
陈汐点头,还是实话实说道:“命运、天机、道途,或许是世上最无法言说的存在,不过,我个人并不信奉什么宿命之说。”
“因为你的命格早已被天机所掩盖,身处天机之,自然对此并无什么感觉。”卿秀衣一语惊人。
陈汐怔了怔,道:“你也看出来了?”
卿秀衣清眸泛起一抹异色,道:“嗯,也是在出关之时,才突有所悟。”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或许,这世上最难审度到的,或许就是自己了……”
陈汐想起自己识海的河图碎片,也不由感慨不已,自己的命格被天机所掩盖,却被天道视作“异端”,这世上之事,还就是那么不可思议。
“说这么多,我其实只想告诉你,成仙或许能够与万古同寿,逍遥无忧,可若想永生,可不是成仙能够办到的。”
卿秀衣神色变得肃穆,认真说道。
“永生……”
陈汐怔了怔,终於明白,卿秀衣所追寻的道途,其实和这世间亿万生灵都一样,皆都不甘於枷锁於命运之链之,渴望着永生於天地,不朽长存。
只不过卿秀衣更清楚,也更明白该如何在自己道途上前行,并一路走到尽头。
片刻后,陈汐摇头自嘲道,“我对永生没什么兴趣,唯一所愿,就是完成肩上承担的责任,如此就足够了。”
“那你完成责任之后呢?”卿秀衣追问。
陈汐坦然道:“从没有想过。”
他的确没想过,因为他的事情已经太多,晋级天仙,寻觅母亲左丘雪,找回父亲陈灵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