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可知,我草原上有分屍之刑,以铁索缚死四肢和头颅,五马各朝方向狂奔,只等身子越拖越长,便会‘嘭’的一声整个裂开。”
张甫身子哆嗦,一边痛哭长拜,一边拚命自证。
郝连战犹豫了下,再度转身,看向角落里的赵青云。
“朝图,你可有说法。”
赵青云急忙跪地,将头抵在地上。在郝连战看不见的角度,目光变得疯狂无比。
“回禀狼王,张甫出现之时,附近似有北渝人的追军,我虽未入林子,却听得杀人之声。若非我等刚好赶来,只怕张甫要死在林中。”
听着,郝连战脸色逐渐缓和。
张甫先是一怔,转头看向赵青云之时,脸上满是感激。
不多久,留在狄戎营地的几个世家主赶到,在认出张甫之后,都纷纷帮着说话。
“我原先还以为,常少爷会用一个忠义世家来反间。”老关上,徐牧佩服地开口,“不曾想,常少爷是用了一手诈计。”
常四郎斜靠着城墙,笑着开口。
“那位什么狗卵的草原雄主,说到底也不是傻子。若用了忠义人去反间,反而会被怀疑。但小东家莫忘,在狄戎人营地里,多的是那些疯狂投诚的中原狗夫。一见着张甫,便会臭味相投地帮着洗脱嫌疑。张甫反间的嫌疑洗脱,那么那份情报草图,郝连战捧在手里,也会相信个四五分了。”
“我听说,将情报送给张甫的,是北渝军中的一个都尉。”
常四郎笑了笑,指着旁边的中年谋士。
“这一出好戏嘛,是黎先生的手段。容德,给小东家见个礼。”
“黎重见过西蜀王。”中年谋士近身,对着徐牧躬身一拜。
旁边的东方敬也难得抬头,打量了黎重一番。
常四郎转过身,有些迷茫地看着关外的物景,“我若是说,黎重与我是同窗,你信不信?”
“信。”徐牧也转过身。
“老仲德教书时,他是个农家子,我见着他好学又有些可怜,帮他买了束修补了塾银。以前的时候,总觉得世家大才颇多,有申屠冠,有蒋蒙,王家张家,河北五良……说实话,我并不像你,也没有下什么招贤令。到最后,天下人都猜到我常四郎要打输了,偏偏是容德这位农家书生,危难时来投靠。”
“小东家,你有无觉得,我们这些人呐。凉州董文,东陵左仁,莱州老袁王,还有那家穷人丑五尺三的公孙祖,甚至是青州的唐五元……我们这些人呐,便像被投入一方小水塘的斗鱼,咬来咬去,杀来杀去,到最后,只有一尾鱼能活着出了池塘。”
“小东家,你就是那尾鱼。”
徐牧不知该说什么。他所走的路,所失去的袍泽,都注定了这天下,他必须要争下去。
“去年还觉着身子累,但在李将的坐席下,你我又共同打狄戎了,整个人又忽然兴奋起来。”
“常少爷是个妙人。”
“拉鸡毛倒吧,早知道那会就听了老仲德的话,我他娘就从河北出兵,奔个二三千里去揍你了。”常四郎喋喋不休。
徐牧没有反驳,从旁拿起茶汤,帮着常四郎斟了一盏。
他其实都明白,若没有穿越的这场气运,按着历史的轮回,面前这种六边形属性的家伙,大概率能夺得九五之位,开新朝,立盛世。
“常少爷,对不住。”
“怎的?你刚刚抠鼻牛放茶汤里了?”
“是的,但常少爷都喝完了。”
“布衣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