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静静听着,并未插嘴。
从殷鹄的信里,他已经了解到,如今的征北李将……为了在草原潜伏,再无英武不凡之像。
四日后,李将的几骑人,才终於赶到了梅子林。
只待听到消息,常四郎急忙起身相迎,不曾想,一看到李将的模样,整个人呆在了当场。
在他的面前,是一个瘸腿的老汉,只穿着一件普通不过的麻袍,脸上尽是伤疤与口子。
“李……将?”
“确是李某人,这位当是北渝王了。”牧羊老汉停下,平静一笑。
这番模样,让常四郎顿了顿,一下子红了眼睛。他起步走去,将老汉稳稳扶住。
在旁的徐牧,亦是急走过去,和常四郎一左一右同扶。
老牧羊人脸色露笑,“无需如此的,我尚能走路。”
常四郎叹了口气,走入亭子里亲自斟茶。
“李将……”徐牧抬起头,认真打量着面前的人。神交许久,却是第一次见到。
即便在草原那一次,他也不得而见。这位大纪最后的举世名将,一直活在他的心里。
“我原先想带父亲过来——”
牧羊老人伸手,拍了拍徐牧的肩膀。
“莫讲,我知你要讲什么,问什么,但眼下以大事国事为先,家事小事且先放一边。”
徐牧拱手。
亭子里,茶水已经斟好。给人斟茶不超过三个的常四郎,这一轮似是成了茶童一般。
“李将入座。”脸上再无嬉闹之色,常四郎表情认真。
“好说了,二位同坐。”
便如三雄同聚,此时在外的三方护卫,都自发地按着刀,走到一边守哨。连着司虎,见着这般的气氛,也迅速扛起斧头跑了出去。
“此时不宜饮酒,某以茶代酒先敬二位。”老人举起茶盏,并无任何矫情,看向了面前的徐牧和常四郎。
“敬二位在中原止戈,一致抵抗外族。”
徐牧与常四郎同举茶盏。
“同敬李将,中原人定不忘李将的戍边之志。”
牧羊老人饮尽茶盏,整个人欣慰笑起来。
雍关那一场,不管是何原因,打输了就是打输了。丢了雍关,几十万难民流离失所,他一直心头有愧,只以为自己成了中原罪人。
这么些年,从狄人部落到戎人部落,他一直在输送情报,先前是袁侯。袁侯死后,又轮到面前的西蜀小子。
为的,便是这偌大的中原,有朝一日能攻入草原,永绝外族之患。只可惜中原之内,除了袁侯爷外,余者皆是无国无义之徒……直至那一天,西蜀小子带着三千青天营杀入草原,才让他看见了中原崛起的希望。
“这中原里,我知晓许多人与我一样,十五岁的青云志,二十岁的行伍愿,三十岁的壮志酬,皆是驱逐外虏,守土安疆!”
“这万万里的中原,并非一杆断头樱枪,当是一柄出鞘利剑!”
“诸君与我同去,金戈铁马,踏平塞北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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