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皇宫里,常胜捧着卷宗,细细说着蜀使的情况。柳沉在旁,帮着各斟了一盏茶。
“蜀使之事,非同小可。”常四郎捧起茶盏,眉头紧皱,“若是陈方死了,那即是说,我北渝并无和谈之意。”
“主公,若无猜错,老世家们得到消息后,很快就会入宫了。”
“那便入吧。”常四郎语气平静。
“常胜,还有柳沉,你二人也当知,北面情况岌岌可危。西蜀王……意在整军筑器,但又何尝不是,给了我北渝一个喘气的机会。那小……蜀王的脾气,也同我一般,向来是憎恨外族作乱的。”
听着常四郎的话,常胜一时沉默。他心里明白,抛开逐鹿争霸的因素,西蜀王徐牧的骨子里,终归有着家国与山河,诸多的蜀人都是。关於这一点,他是佩服的。
而且,正如自家族兄所言,现在的北渝,叠加的各种因素之下,确不适合开战。
所以,在明知西蜀的夜枭,在内城一带给蜀使陈方造势的时候,他让铁刑台的人,只要暂时不坏了北渝的事情,便先罢手。
“我已经让人多带了两万兵马,奔赴乐青的河州关。”常四郎沉住声音,“这段时日,也替我通传下去,暂时不要与西蜀交恶。”
“主公,小心世家杀使。”久不开口的柳沉,蓦然补了一句。
内城的老世家们,在近段时日的连败之下,已经造成了一股子的恐慌。杀使这种事情,真有可能做出来。
“我已经让常威去了。”常四郎揉了揉额头,“徐蜀王此举,是做给老世家们看的。到时候,和谈之时无需遮掩,蜀人多少会放低一些姿态,不敢造次。”
“主公当真是聪慧无双。”
“并非如此,不过是互相了解。”常四郎抬起头,脸庞有些怀念,“他了解我,我亦了解他,约莫是约好了一般。”
“徐蜀王确是个奇人——”
常胜在旁,声音未落,阎辟却突然走了进来。
“主公,二位军师,老世家们入宫了。”
“瞧着,说到就到。”常四郎叹了口气。
这一回事关国体,他如何也避不得。
不多时,诸多的世家主,都惊惊乍乍地入了宫,刚见了礼,便急不可耐地开口询问。
“主公,我等都听说了,可是要与西蜀和谈?”一个年纪颇老的世家主,立即颤声开口。只说完,便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余家主勿要急躁,保重身子。”常四郎开口安慰。
“主公啊,我北渝若是与西蜀和谈,则丧失了一鼓作气的机会!蜀人性子狡诈,这一次派出蜀使,定然是在作诡计!主公切不可上当啊!”
“主公,小心西蜀的跛人奸计!”
“主公,可速速驱逐蜀使!”
常四郎不动声色地听着,面庞上冷静无比,终归还是堆了一副上位者的气度。
沙戎的事情,他并不想说出去。其一,会造成北渝的恐慌。其二,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如今这般说出来,只怕会被这群老世家,当作了托词,适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