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你这都说了一夜了。”黄之舟笑笑,“不管怎样,我先前也是粮王五户的人,当然不会忘的。”
“这就是了。”凌苏眯眼笑了起来,“不过之舟要小心行事,北渝王不喜粮王势力,若是有一个合适机会……呵呵,你瞧着我,又在胡说八道了。”
“我明白,齐德不想窝在吴州。当世之中,齐德的大才,也是天下闻名的。”
“还是之舟懂我。想当年,咱两个可是粮王五户里,最被人寄予厚望的子辈,在那会,咱们还一起喝了鸡头血……之舟,你父现在何处?”
“他死了。”黄之舟冷静回答。
若换成别的人,听得仔细的时候,被这么灵魂一问,估摸着要下意识地接话了。
“之舟,请节哀。”凌苏一声讪笑。
“多谢齐德关心。”
讨了个没趣,再找不到好的话头,凌苏只觉得心底有些烦躁。粮王五户里,黄家是最弱的势力,但现在,偏偏是黄家的嫡子,被北渝奉为珍宝。这种落差感,让他极为不适。
按理来说,以他“隐麟”的名头,该有一番更大的作为。不少次的梦中,那位北渝王,亲自来认错,然后请他出山,共逐中原……
“齐德在想什么,都入迷了,这可要到海岸了。”
“吾凌齐德,舍不得你啊。那封密信,还劳烦之舟,小心转交给北渝的小军师。”凌苏急忙变过脸色,变得满脸诚恳。
“好说了。”
等靠了岸,黄之舟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是头也不回,带着车浒一帮人,直接往前离去。
凌苏挥手的动作,得不到回应,一时僵在了半空。
“塚中枯骨!你以为入了北渝,便能被重用了?伏龙小军师可不是傻子,你过不了他那一关,同样要死!”
凌苏恨恨地收回动作,在海风中转过身子。
“回吴州!”
……
“先生,我们渡江了!”上了岸,车浒声音激动。只要把黄之舟带回北渝,那么他便是一场大功。
这一路,算得上是生死之行。好几次,他都以为自个要死了。先前还有部下劝他留意,黄之舟可能不简单。
但现在,谁再敢妄言黄之舟,他可是要动刀骂娘的。若不是叛蜀,这一路敢杀这么多蜀军?连那位破凉将军韩九,都被一箭重创,差点坠马死掉。
“车浒,先歇息一阵。”黄之舟坐下来,脸色蓦然发白。
车浒大惊,待走上前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黄之舟的肩膀上,已经有伤化脓。
“先生啊,先前怎的不说!”车浒大急,急忙拿出金疮药。
“逃亡路上,蜀人咄咄相逼,哪怕入了吴州,也如虎狼之窟,我若是露出了伤, 会有所不利。如今渡了江,算是松了一口气。”
“先生大义……”
“车浒,你知道的,对於投渝,我意已决。”黄之舟苍白的脸上,呼出了一口气。
“我随先生这一路,自然知晓。入了北渝,谁敢说先生的不是,我动刀砍了他!我车家亦算长阳世家,兄长也在军中任职,一定力保先生!”车浒咬着牙。
“有你这番话,即便死在半道,我亦能含笑九泉了。”
“先生莫要胡说——”
车浒的话还没完,忽然间,在前面的方向,传来的马蹄和急步的声音。
“保护先生!”
车浒鼓着眼睛,抽刀挡在黄之舟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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