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鹰皱着眉头停了下来。马车里,闭眼沉思的袁陶,也微微张开了眼睛。
“主子,营兵挡道。”
“顾鹰,碾过去。”
得了这道命令,顾鹰不再犹豫。直直抽出了剑,一手打着缰绳,一手把剑横在身前。
“小、小侯爷,兵部有令,小侯爷不可出官道。”
一个都尉走前,鼓着勇气开口。
“我只讲一遍,退开。”顾鹰停了马车,冷冷开口。
都尉和后头的几百余官军,颤了颤身子,终归是没有退。
马车上,袁陶重新闭上了眼睛。
马车外,顾鹰抬起长刀,手起刀落,待刀光割过,挡路的小都尉,捧着身上的血口,仓皇地趔趄倒地。
惊得后头的官军,匆忙让开一条路子。
马车继续前行。
袁陶平放着双手,沉默地垂头相看。
这一生,他想过很多办法救国。学文入朝堂,却发现满朝皆是软弱之骨。学武征伐沙场,却发现江山崩裂,太多的缺口根本堵不过来。
最后,他做了大纪的侯爷,先帝的养子,幼帝的小皇叔,依然是独木难支。
“我这一生活得荒唐,三十余年,庸碌且蹉跎的岁月,文不能安一国之邦,武不能定一朝江山。”
“只将满腹的夙愿,说与山鬼来听。寻了来生路,且让我做个农家子罢。”
“咳咳。”
顾鹰在马车外,听得虎目迸泪。他哆嗦着手,高扬起缰绳,将马儿一下子抽得飞快。
……
官道边的小路。
二十余骑人影,沉默地立在风雪中。
徐牧平静地牵着风将军,一人一马,即便立於人群,却依然显得有些孤零。
“东家,有马车来了。”陈家桥夹着马腹,从远处急急赶回。
“驾车的人,便是那位银刀卫。”
“陈先生,知晓了。”
徐牧稳稳应了一句。他有些不明白,小侯爷明明都身子吃力了,为何还要主动约他来官道相谈。
若真有事情,他不介意再入长阳一趟。
如陈家桥所言,一辆马车缓缓碾碎了风雪,停在了官道林子边的小路。
顾鹰约莫是哭了一场,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小破腔。
“小东家,主子受不得冻,你入马车谈吧。”
“好说了。”
徐牧理了理袍装,才微微踏了脚步,走到马车边上,掀开了一方帘子。
只一抬头,便看见了一袭苍老的人影,在马车里正襟危坐。
“小东家,许久不见。”
声音哑如破鼓。
再看见故人的脸庞,徐牧蓦然心头发酸。
大纪朝无二的监国小侯爷,在他的面前,已经是满脸死相,三十多的年岁,垂暮如风烛残年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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