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虚空

沙僧叹了口气，道：「这真是旷烁今古的一战啊！」

唐小玄好像想起什么似地，道：「悟空啊，那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两人何时能够从那虚空之中出来呢？」

悟空低眉沉思了半晌之后，才喃喃地道：「我看至少要等到他们之间的一人死在另外一人的手中，因为虚空是需要利用法术才能施展，所以他们若是不分个胜负，都不会从虚空之中走出来。」

八戒眼睛扫瞥着，道：「师父，那你看我们这取经之路是否还有必要走下去呢？」

唐小玄没有回答。若是这一战如来死了的话，那唐小玄肯定往后跟着元始天尊混，也不用当什么和尚，不当和尚自然也就不需要取经；而若是如来胜了的话，也决计饶不了唐小玄，唐小玄根本就是死路一条，遑论取经之事。

所以照情理来说，取经这件事到这种时候，已经不必继续了。不过一方面，马上就要到那西天却功败垂成，这真让唐小玄有点不甘心，毕竟这一路并不好走，也是历经千百磨难才走到此处，另外……；唐小玄已经注意到自己手上一行行黑色的字体，这几排飘逸的黑字应该是元M始天尊之前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传给自己。唐小玄一直专注於战斗上，所以没有注意到，直到现在才看到那几排字是——吃尽苦中之苦，方成人上之上。取经大业不可荒废！

唐小玄将手掌伸开给悟空看了看，悟空很快就认出来是元始天尊的笔迹，道：「师父，这想必是天尊要跟你说的话。他这种妙参万物的高人，话中必有道理，我们还是依照他的指示做好了。」

唐小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可是，他们两人都是这天上地下的最强者，这一战想必已经惊动西天的诸佛，我们这样去雷音寺的话，还会有人传经书给我们吗？」

悟空笑笑，道：「师父，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他们这一战除了我们四人之外，谁都不知道。因为他们在对战之前已经将时间凝结，外人绝对难知这其中的一丝一毫。」

唐小玄也笑了笑，道：「那好，我们都回去休息，明早继续西进。」

这一晚唐小玄睡得的很不错，因为他忽然感觉自己有了希望，他想不到西游之中会产生这么一段插曲。

就算唐小玄不是个内行人，也能够看出来元始天尊的胜算显然大得多，只要元始天尊赢了，那么自己的春天就算到了，修为的提升指日可待！也意味着取经就不再是这一趟西游的终极之旅。

第二天一大早，师徒四人都起得很早，虽然昨晚睡得比较冲，但是睡得却都很踏实。几个人起来之后，唐小玄对众人道：「我昨天已经说过，这前面的天竺国就由为师一人去就好。将玉兔收服后，为师就回来叫上你们，好不好？」

八戒在一边扭捏着，道：「师父，还是我老猪陪你一起去吧，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你说是不是？」

唐小玄看八戒的样子，知道八戒有点小心思，因为玉兔毕竟是嫦娥的宠物，将玉兔收服之后，他就可以假借送玉兔归位的借口，去跟嫦娥见上一面，好叙叙旧情缘。

唐小玄笑笑，道：「那好，不过你可要听为师的话，不可以任意妄为啊。」

於是乎，唐小玄带着八戒，跟悟空沙僧两人辞别之后，便骑着白龙马匆匆上路。从给孤布金寺寺到天竺国，路程并不是很远，加之唐小玄胯下的白龙马那飞蹄狂奔，不过一顿饭的工夫，两人就到了天竺国的城门口。

天竺国的门外居然没有一个护卫，八戒觉得很是奇怪，问唐小玄道：「师父，你看这城门口怎么连个守城的人都没有啊？」

唐小玄胸中有成竹，悠悠地道：「因为今天这城中有一件大事，我们赶紧进去，正好可以凑个热闹！」

八戒用手指抓着自己的鼻子，道：「师父，这城中有什么大事啊？说来听听。」

唐小玄将手一扬，道：「跟我来就是，你很快就能见到了。」

也难怪连守城门的护卫都擅离职守，原来天竺国的公主正物定情缘呢！这种物定情缘的仪式跟中国古代抛绣球羞不多，只不过这公主是骑在大象上，手上挽着一把弓箭，那弓箭若是射中谁，谁就要跟着公主回去做天竺国的驸马。

八戒这一辈子没有见过这种事情，但见那公主两旁簇拥着很多人，人山人海，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男的、有女的，女的自然是来看热闹，而在这些男人之中，有的是富贾、有的是官差、有的富一一代、有的是官一一代，反正是各路人马都到齐了。能被公主看上是何等的福气，做了天竺国的驸马，往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唐小玄从马上下来，大老远就看到不远处前簇后拥着很多人，八戒痴笑着道：「师父啊，虽说我八戒长得是丑了点，你猜我去瞧瞧，会不会被那公主一箭射中呢？」

唐小玄耸了耸肩，道：「那也是说不定的事情，我们前去看看。」

他又特别叮嘱一句，道：「不要忘了，那可不是真公主，是玉兔啊！」

八戒好像想起来什么似地，一拍自己的脑袋，道：「哦哦，师父，你不说我差点忘了！看我老猪这脑袋瓜子一见到女人就……」

他哈哈笑了两声，没有将话说完。

唐小玄已经大步走出去，他根本一点也不怕箭会落在别人头上，因为这一份情缘注定是他的，绝对不会是别人的。唐小玄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前面的人实在太多了，唐小玄若是不施展飞天之术，根本不可能挤得进去。

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起来难免会惊动别人，到时候事情反而会变得很麻烦。

唐小玄虽知这情缘必定要落在他的头上，但是他也实在不想往里面挤，他眼珠子转转，对一边的八戒道：「八戒，你看到远处有一座假山没有？」

八戒循着唐小玄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一座几可乱真的假山坐落在道路的一旁，而且看上去还挺高的，不过八戒并不明白唐小玄的意思。

唐小玄微笑着道：「八戒，你冲到那假山上，然后大吼一声『猪爷爷来了』，将这些人都吓退，为师就有机会了。」

八戒揉了揉自己的大鼻子，道：「若是这样，我老猪岂不成了众矢之的？被这些官兵抓起来关到牢里怎么办？」

唐小玄拍了拍八戒的肩膀道：「八戒，你怕什么，你是天神，他们不过是凡人而已，几个护卫有何惧？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你被抓去牢里，到时候为师当上驸马，只要一句话，还不乖乖将你放了，你说是不是？」

八戒苦着脸，道：「师父，我看还是我们两人广施法力，直接将这小玉兔抓起来，然后送到月宫里还给嫦娥仙子好了。」

唐小玄心中的算盘，八戒岂能够知晓？

「八戒，做事要一步步来，切莫心焦，知道吗？你在来之前，不是答应为师要听话的吗？怎么此时反悔了？」

唐小玄的脸上微微有些愠色。

八戒撇了撇嘴，道：「那好吧，不过师父你自己还是要小心。」

他将钉耙往肩上一扛，道：「俺老猪去也！」

他一个翻身就飞到那假山之上，口中大喝一声：「全都给你猪爷爷死一边去，看你猪爷爷的厉害！」

他这一声大嚷无异於是惊天霹雳，本来热闹非凡的街市上瞬间安静下来。

一阵奇特的安静之后，接着就是一阵骚动，然后是鸡飞狗跳的声音，那些来渴望缘分的男人们跟看热闹的女人们都一股脑地四散逃跑。

守护在大像两旁的官兵胆子稍微大一些，而且毕竟拿着俸禄呢！若是光拿银子不干事，那以后怎么混？只好壮着胆子冲着八戒喊道：「你是哪里来的妖怪，竟然在天竺国撒野，莫不是不想活了吗？」

八戒也不逃走，只是站在那假山之上，指着自己的鼻子，道：「你猪爷爷乃是天蓬元帅下凡，你们这些狗眼怎么能认得？」

那假公主乃是玉兔所变，她认得猪八戒，见猪八戒来了，眼中不由得露出一股笑意，因为她已经看到不远处的唐小玄。

唐僧是个美男，这是公认的。小玉兔也不跟八戒计较，只是吩咐两侧的人道：「去将那个猪脸的妖怪赶走就是，莫要耽误我的大事。」

几个护卫虽然不敢去，但是公主放话了，不去也不行。蹑手蹑脚地执着兵器，一步步朝着八戒所站立的地方而去。

至於玉兔则已经举起手中的弓箭，朝着唐小玄的高冠上射去，「砰」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唐小玄的帽子。

这一变故早就在唐小玄意料之中，可唐小玄却还故意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正了正佛帽看向玉兔。

玉兔嫣然一笑，真可谓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唐小玄木站在那里，也报以淡淡笑容。

这几个护卫正发愁怎么样才能将八戒拿下，这个时候见到公主的芳心已定，连忙转过来一把将唐小玄左右夹持住，而唐小玄任由他们簇拥着。

八戒还在不远处假山上站着，口中喊道：「师父，你先去，我随后将至。」

唐小玄被这几个护卫塞进一辆凤鸾辇车之内，跟着公主的白象慢悠悠地朝着王宫驶去。

公主已择定自己姻缘的这件事很快就传到国王的耳中。国王一听是个和尚，好似有点不满意，环顾左右道：「这和尚是公主自己选的吗？」

卫士答道：「不错，是公主自己选的，现在已经往宫中来了，小人特意回来报喜。」

国王摸着自己的胡子，喃喃地道：「就不知我这公主是否真的喜欢这个和尚。」

玉兔牵着唐小玄的手，两人从宫门一直入内来到金銮殿上，金銮殿的最上层坐着的就是国王。

见到爱女牵着一个和尚的手，国王总觉得甚是别扭，心中有些不欢，闷闷地道：「花儿，这就是你选定的好姻缘吗？」

玉兔回眸看了唐小玄一眼，直点头，道：「不错，父王，他就是女儿亲自选的。」

国王咂着嘴，道：「可是，他却是个和尚，和尚怎么可以成亲呢？这岂不是胡闹？要不朕再帮你备一匹白象，你再重新选过？」

玉兔连忙跳过来拉住国王的手，摇晃着道：「不嘛！人家之前已经跟您讲好了，这姻缘乃是天定，怎么可以更改呢？」

国王道：「但是和尚乃是出家之人，既然已出家，那定是四大皆空，怎可亲近女色呢？」

玉兔道：「和尚也是男人啊，只要是男人，就可以……就可以那个嘛……」

话未说完，玉兔的脸上已经红了一大片。

国王叹了口气，道：「莫急，待我来问问这个和尚的意思。若是你们两人两情相悦，那孤王也不干涉。」

这个时候，他才正眼看了唐小玄一眼，道：「你法号为何啊？」

唐小玄笃诚地道：「贫僧法号唐三藏，自东土而来，往西天而去途经贵国，就被公主命人带来了。」

国王见唐小玄相貌堂堂、风采非凡，又出口文雅有礼，心中不由得好感顿生，笑了笑，道：「那我问你，我这女儿已对你芳心暗许，你可愿意留在我国，与我女儿共度此生啊？」

唐小玄故意想了想，道：「贫僧还有取经的使命背负在身，若是在此耽搁的话，恐怕有所不妥。」

国王脸含愠色，道：「有何不妥啊？」

唐小玄双掌合道：「阿弥陀佛，贫僧已经许身佛门，焉有还俗之理呢？」

唐小玄嘴巴上说的话永远跟心中想法背道而驰。

国王有点不高兴了，大声道：「你这和尚真是不通情理！我女儿乃是一国公主，看上了你，那是你毕生念经求佛修来的佛气。你莫要不识好歹，若是再罗嗦，孤王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他说的话就是圣旨，「不客气」三字刚离口，站在两旁的侍卫就举枪将唐小玄夹住。唐小玄不慌不忙地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玉兔见父王对唐小玄动真格的，马上来求情道：「父王，莫要动怒！你若是将他杀了，女儿到哪儿去找……去找这么好的人。」

国王大笑，道：「好女儿，我不过是跟这个和尚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他而已。」

他复看向唐小玄，道：「和尚，你到底还有甚话好说？」

唐小玄露出一脸很无辜可怜的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贫僧领旨就是。」

国王一拍座下的龙椅，道：「好，既然如此，那三日之后就举行婚庆大典，我要邀请三国四邦的人参加，让我女儿风风光光成亲。」

玉兔连忙跪拜，道：「多谢父王。」

唐小玄嘴角扬起一个奸笑。玉兔跑过来，抓起唐小玄的胳膊，道：「走，我带你出去逛逛。」

唐小玄看了一眼国王，国王点了点头应许，两人这才离开。

离开之后，旁边一位大臣站出来，举着玉笏道：「陛下，公主若是跟一个和尚结婚，若让邻国的人知道岂非要笑掉大牙，令我国蒙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