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龙卷】 第二十七章【大才】(上)
唐瀚脸色骤变,虽然从唐逵前往绿海原通知他返回宣城隐约猜到发生了天大的事情,可是一经龙德蓉的口中亲自说出,仍然让他感到震骇不已,他缓缓将弄玉放在摇篮之中,默默在一旁坐下,目光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烁不定。
龙德蓉悄然观察着唐瀚的表情变化,一颗心却也悄悄沉了下去,难怪龙渊不愿让自己将实情告诉唐瀚,看他的样子分明在脸上已经写着为难二字,芳心中不禁恼怒了起来,冷冷道:「这么多天,我一直都没有问你,康都城已经被攻破,大康变得四分五裂,你究竟打算怎么做?」
唐瀚呵呵笑道:「其实这些天,我无时无刻不在思量着这件事,我们是夫妻,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的事情,你想让我怎样做,我便怎样做!」他应对的相当巧妙。
听到唐瀚这样说话,龙德蓉才感到怒气稍减,轻声道:「我娘家的江山被那帮乱臣贼子弄得四分五裂,我苦命的侄儿也被从大康之君害得亡命天涯,你心中但还有我的存在,便借兵给我的侄儿,帮他光复大康的河山!」
唐瀚低声道:「蓉儿,现在陛下身在何处,是否安全?」
龙德蓉点了点头道:「他现在身在宣城,平安无事!」
唐瀚的双目凝视烛火,过了许久方才道:「这件事还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龙德蓉摇了摇头,她仔细观察着唐瀚的表情变化。希望能够从他地脸上找到答案。
「带我去见他!」唐瀚终於下定决心道。
龙德蓉却又摇了摇头道:「你还没有给我答案,到底帮还是不帮?」
唐瀚并没有直接回答妻子的问题,他低声道:「蓉儿,咱们夫妻成亲已有十年,我心中怎样想,你还不清楚吗?」
龙德蓉目光中的希望渐渐消失,最终完全化为冰冷和绝望:「唐瀚!我自然了解你,我自然清楚你!你在意的只是自己的领地。自己的家族。在你心中从未将自己当成过大康的子民!」
「蓉儿!别人可以误会我唐瀚。你却不可以,我对你怎样?你心中应当明白!」唐瀚大声道。
龙德蓉冷笑了一声:「对我怎样?你过去对我好,因为我是大康的公主,现在大康已经亡了,我算什么?一个亡国地公主,你再不要有什么顾忌,大可以娶上三妻四妾。为你们唐家延续香火,再不必终日对着我这个毫无用处地女人!」
唐瀚强压怒火道:「你当真是不可理喻,我何尝说过要娶三妻四妾,这么多年,你虽然没有生下一男半女,我可曾有过一句埋怨?」
「你终於还是将心中实话说了出来,你果然一直都在怪我!」龙德蓉含泪道。
唐瀚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怒,大声道:「蓉儿!你怎可这样想我!难道当真要气死我方才甘心?」
龙德蓉恨恨点了点头道:「你不必生气。我也不想拖累你唐大将军。大康亡了,我龙德蓉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任何地意义,我这就走。离开你们唐家,离开这座宣城,你我夫妻从此恩断义绝!」
唐瀚心中大骇,他知道自己的这位爱妻性情刚烈,说得出做得到,慌忙拦住龙德蓉的去路,龙德蓉怒道:「让开!」
「好蓉儿,你冷静一下好不好?」唐瀚苦苦哀求道。
两人的争执将熟睡的弄玉惊醒,她惊恐的大声哭啼起来,龙德蓉心中一颤,含泪抱起弄玉,唐瀚凑了上来:「蓉儿,你听我说,我并非不愿帮助陛下,而是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从长计议,只要你说一句话,我唐瀚身为大康臣子,又是大康驸马,就算为大康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也心甘情愿,因为在我心中,没有人比你更加重要!」
龙德蓉看了看唐瀚,突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委屈,美眸中地泪水再也无法抑制住,无声滑落下来,唐瀚搂住她的香肩劝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覆!」
龙德蓉啜泣道:「其实渊儿千叮万嘱,不愿让我告诉你他的消息,他说此次前来宣城并非是求你帮他复国,只是将这里当成他的避风港湾,想在这里平静疗伤罢了!」
唐瀚内心微微一怔:「他当真这样说?」
「我何时骗过你?」
唐瀚沉思片刻又道:「蓉儿,我想单独和陛下会面!」
翌日清晨,唐瀚在品石斋内单独与龙渊会面,对这个昔日大康的皇帝,唐瀚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当然更谈不上任何的好感,龙渊比他想像中要朴素许多,看着这个黑瘦地少年平静走入品石斋内,他从容地步伐,淡然自若的表情让唐瀚不禁一怔,在经历这么大的变故之后,龙渊仍然能够保持这份平静地心境,的确拥有着超出常人的胸怀。
「臣唐瀚参见陛下!」
唐瀚上前欲行跪拜之礼,却被龙渊及时扶住臂膀,龙渊低声道:「姑父大人,千万不要如此,大康的皇帝早已死了!」
唐瀚抬起头来,试图从龙渊宛如海洋般深邃的双目中搜寻他此刻真实的想法,可马上他便发觉,自己的努力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两人在紫檀雕花木椅上坐下,唐瀚亲自为龙渊斟上香茗,龙渊端起茶盏在距离鼻翼一寸处停下,轻启盏盖,静静品味着淡雅的茶香,目光在四周摆满的奇石上游移,轻声赞叹道:「原来姑父还有这么雅致的情趣!」
唐瀚笑道:「我这点粗鄙的爱好,当真是贻笑大方了!」
龙渊摇了摇头道:「石拥有云根地骨的坚实,还有超越时空地永恒。在我看来石乃万物之基,土壤之源。孕生于苍茫之中,历经万劫而坚韧。历经风霜而剔骨,懂得欣赏石头地人。必然对人生有着深切的感悟!」
唐瀚肃然起敬,龙渊小小年纪竟然说出一番如此的道理,他的眼界和见识绝非寻常。唐瀚低声道:「我说不出什么道理。只是喜欢它们身上兼有古朴和灵动两种截然不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