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锡爵也是沉眉质问道:“据本官所知,郭淡一早就抬高粮价,但当时并没有粮商将粮食运往开封府,是你先下令让灾民去富人家吃粮,才导致粮商将粮食运往开封府,以至於最终发生民乱。另外,同样是发生水灾,为什么开封府没有决堤,而归德府却决堤了。”
“下官...下官...!”
陈维恩当即支支吾吾的。
他这真的强行抹黑,是经不起推敲的,怎么可能瞒过王锡爵、王家屏,就连宋景升都知道他是在欺瞒。
王锡爵突然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想推卸责任,污蔑他人,欺上瞒下。来人啊!将陈维恩给本官拿下。”
“大人,冤枉啊!下官是冤枉得。”
“大人。”
宋景升也连忙站出来。
王锡爵冷眼一瞥,道:“宋侍郎,你粮食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宋景升一怔,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待宋景升出去之后,王家屏便感慨道:“看来如今人人都知道,只要将责任推给郭淡,就是犯下再大得错误,也能够避免受罚。”
王锡爵道:“但是这种情况必须要制止,这么下去,大家都有恃无恐,这一次我们决不能就此妥协。”
其实他方才下令拿下陈维恩,就已经说明,他这回不想妥协。
王家屏问道:“不知你打算怎么做?”
王锡爵叹道:“近年来灾难频发,但官府救灾却是屡屡不顺,就好像这回一样,到最后朝廷还要花更大的代价来赈灾,天灾虽然不可阻止,但至少要杜绝这人祸,其实人祸的危害是远远大於天灾。”
他就一直都在劝说万历,近年来灾情比较多,一定要改善赈灾制度,他一直都想在这方面进行改革,他也一直都在研究灾情。
但问题是他希望能够减少税赋,万历这个财货就不太情愿。
王家屏是深表认同道:“我朝建国初期制定的那一套赈灾制度,已经是名存实亡,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大明冲早会败在这赈灾上面。”
王锡爵道:“但是当务之急,是决不能让陈维恩的阴谋成功,我们必须马上上奏陛下,说明事情的原委,同时表彰郭淡在开封、卫辉的赈灾,也可以以此来说明改革的必要性。”
他知道,如果不赶紧说明事情的原委,到时这事又会变成党派之争,一旦演化为政治斗争,这事就会变得非常复杂。
王家屏沉吟少许道:“目前彰德府得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民乱导致那些没有受灾的地区也变得是一团混乱,我们也可以借助郭淡才能在帮助归德府恢复。”
如果让郭淡来帮忙,其实也是间接承认郭淡的成功。
可惜为时已晚。
陈维恩早就上奏朝廷,将责任全部推给郭淡,同时写了一些密函给朝中大臣。
苏煦对於官场研究得是非常透彻,他知道王家屏、王锡爵可能不会照顾陈维恩,但擒贼先擒王,主战场是在朝廷,而不是在归德府,只要朝廷内部支持陈维恩,向皇帝施压,那么王锡爵、王家屏也无可奈何。
皇家马场。
万历坐在办公室内,面无表情地看着申时行,问道:“卿家如何看呀?”
申时行躬身一礼,道:“臣有罪。”
万历怒哼一声:“郭淡立下大功回来,朕不但没有犒赏他,还被迫地将他软禁起来,可是那些人却仍不肯放过他,如今好了,朕又变得骑虎难下。”
他可不傻,一看这奏章,就知道对方在玩什么花招。
在郭淡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是非对错,没有青红皂白,更加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申时行立刻道:“陛下,此事决不能再退缩,如果此事再让他们得逞,到时下面那些官员即便犯了过错,也可以推卸给郭淡,臣就算拚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如今和稀泥和得真是心累啊!
当初就是他提议软禁郭淡,主要还是为了顾全大局,以牺牲郭淡一点点风光,来维护官员的威信,这是很值得的,可不曾想,对方却要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情况也变得更加复杂。
这可就非常过分了。
申时行也是忍无可忍。
万历沉默少许,突然又叹道:“其实卿家也没有过错,卿家也不过是想维护官员的颜面,毕竟朕治理国家,还是得依靠官员治理国家。”
他气归气,但是他当时答应申时行,也是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这个问题是依旧存在。
他指得骑虎难下,是在於他为郭淡做主,朝廷威信将会受到重创,不利於他的统治,他不为郭淡做主,那郭淡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今后什么脏水都会往郭淡身上泼。
申时行瞧了眼万历,也明白万历的无奈, 道:“陛下,微臣认为,以郭淡现在的地位,决不能再仅仅是一个商人。”
万历双目一睁。
这句话可真是一针见血啊!
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所有问题的根结都在於郭淡只是一个商人,这里面涉及到阶级问题,其实明朝并反对商人为官,但也你要去当官呀!
如果郭淡是一个官员,那么这些问题就都不会存在,说不定还有不少官员会支持郭淡,朝廷也理所当然的可以论功行赏,大人能力出众,那是应该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是我统治你,不是你统治我。
可你这倒过来了,那就大家就很尴尬。
你比我强,我却统治着你,这逻辑可就说不通。
如果事情证明商人比大人出色,同时大家也都承认这一点,那么必然就会有人认为,为什么不让让商人来统治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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