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事,万历可能不太上心,也可以说是麻木了,因为上心也没法解决问题,但是任何有关军队方面的,万历可绝不会麻痹大意,而且这回涉及到七大边军,对此他也是非常慎重。
但他并未先找郭淡来谈,而是先召开内阁会议,因为郭淡是那个解决问题的人,他首先要将问题了解清楚。
武英殿。
“如这种事,朕可还是第一回听闻,就为了一些军备,各大边军都派人来京城找朝廷商量,难道以前的军备就如此不堪吗?”
万历故作不满地问道。
下面坐着得阁臣和部臣都沉默不语。
说来也确实丢人,相比起卫辉府制作的,以前的还就是非常不堪。
倒不是说朝廷就扣成那样,只不过以前是户部拨款,但是最终都是一些外戚,权贵承包这些业务,然后又去民间找作坊生产,这中间自然得刮几层去,做出来的军备,质量自然是达不到标准的。
更别说跟卫辉府去比较。
而辽东军之所以能够与郭淡合作,那可真是托郑承宪的福。
当初郑承宪直接贪得辽东士兵都给冻死了。
其实郑承宪也是有些背,他也没有想到这年头的冬天是越来越冷,如果是几年前得天气估计还冻不死。
但辽东军也因祸得福,当时万历迫於压力,直接承包给郭淡,而郭淡与官僚集团又是死对头,这契约上是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要少一分银子,他都要找户部要。
反过来,朝廷也是如此,达不到标准我就得找你郭淡算帐。
变成纯买卖。
许多权贵对此非常不满,这油水没得捞,但是辽东军却得到了制作精良的棉甲。
而如今冬天确实冷,以前的棉甲就显得有些单薄,其它边军就非常不爽,大家都是边军,凭什么辽东军穿得这么好。
尤其是低级将士是非常不满,将军也没有办法,只能派人来京城商量。
“怎么都不说话了。”
万历左右看了看。
兵部尚书方逢时这才道:“回禀陛下,以前生产的军备,确实不如卫辉府生产的,如今放眼天下,也没有哪家作坊能够比得过卫辉府。”
这话说得非常巧妙,不是以前的太差,是如今的太好。
万历哼道:“就算卫辉府生产的军备比较好,那也不至於这么多边军专门为了这事跑来京城找朝廷吧。”
方逢时道:“可不止是好一些,卫辉府还针对辽东军的情况,又改善了许多军备,之前的军备确实没法比。”
万历道:“也就是说,他们如今派人来京城商量此事,都是合情合理得。”
方逢时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都不说话?”
万历又再问道。
这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张鲸明白,申时行他们不开口,就是因为他们最近与朝臣的关系非常不好,再加上他们与郭淡又有合作,导致他们不愿意为那些官僚、权贵的利益开口。
但是他们也不愿意再度得罪那些权贵,索性就都不说话,你皇帝自己看着办。
张鲸可不愿意郭淡拿下边军所有的军备,这可真是太恐怖了,立刻道:“陛下,方尚书说得不错,卫辉府生产的军备确实比以前的要好,但是若有军备都让卫辉府生产,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可是会影响到所有边军,这风险太大。
另外,找卫辉府生产成本也比以前的要高出一些,这又会增加财政的负担。微臣建议,还是取消辽东军与卫辉府的合作。”
申时行立刻道:“督公,这么做的话,可能会引起辽东军的不满,当初可就是因为这棉甲,导致许多将士活活冻死啊!”
这老狐狸!张鲸心里不禁暗骂一声。
申时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是直接切中要害。
当初是谁造得孽,可就是郑贵妃的父亲,万历已经包庇了郑承宪,要再把这个取消,人家辽东军会怎么想。
李成梁就是申时行的人,申时行怎么可能答应削减辽东军的军备。
万历又看向宋纁道:“户部尚书难道无话可说吗?”
宋纁道:“陛下,微臣以为这事不能由边军说了算,上回辽东军之所以与郭淡合作,那完全是阴差阳错促成得,而在当时我们与郭淡谈判的时候,郭淡就曾说过,如果朝廷愿意付更多的钱,还能做得更好,这是没有一个界限的,那到时他们又来要更好的,朝廷是不是又拨出更多的钱,如今北边得军饷已经负担很大了。”
张鲸道:“宋尚书所言极是,他们这回来还不仅仅是为了棉甲、皮靴等军备,他们还希望能够采购卫辉府生产的鸟铳,成本就比朝廷的价格贵了一倍,朝廷是肯定负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