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阁。
“首辅,这是方才通州那边传来得信函,辽东总兵李成梁派人运送来的两千匹良马已经抵达通州,不日便到达京师。”
许国将一份信函递给申时行。
申时行接过来,看了起来。
王家屏问道:“这两千匹良马应该是郭淡买得吧?”
许国点点头道:“去年他们早就约定好了,这时候将良马送来,然后将那一万件棉甲运回辽东。”
当初郭淡是让朝廷直接拨款给辽东地区,购买马匹,等於就是用棉甲来换马匹。
余有丁道:“看来郭淡是要提前完成任务了。”
关於承包马场的契约,大家都已经忘记,没有人还想着从这上面找茬,因为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悬念,毕竟赌马这么赚钱,同时郭淡又将以前失去得土地全都拿了回来,养三千匹良马那是绰绰有余。
王锡爵哼道:“这回我倒要亲自去看看,是不是每匹马都是良马。”
此话一出,许国、王家屏等人都是面露苦笑。
显得很尴尬。
这都是因为前面朝廷也买马,但送来的很多都是以次充好,大多数都只能拿去拉货,根本不能上战场,这回换成郭淡买,虽然马匹还没有到,但是他们心里都知道,肯定每匹马都是良马。
郭淡当时说的很清楚,钱给足,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但是如果以次充好,我就扣你棉甲,你什么时候拿良马来,我什么时候给你棉甲。
但其实这马也是属於朝廷的,只不过是由郭淡承包下来,如果结果不一样,那就能够说明很多问题。
朝廷自己买,结果就是良莠不齐,郭淡买,可能就是匹匹良马。
那原因是显而易见,就是因为官员。
对於官员而言,这钱是朝廷的,也可以说成是公家的,那当然是能捞则捞,而对於郭淡而言,这都是他的钱,谁要捞是捞他的钱,他当然不会坑,要捞也是他自己捞。
但是他可不敢,满朝文武都盯着他的,他只能做更好,稍有差错,弹劾他的奏章绝对能够堆满司礼监。
王锡爵又道:“说起这郭淡,最近可是动作不小,又成立了什么马赛教育基金,寺院联盟,道观联盟,他这似乎另有所指啊!”
许国道:“但是奇怪的是,这回好像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就连议论的人都很少。”
余有丁呵呵道:“他们倒是想议论,但是他们更怕陛下又借题发挥,下令限制私学院,他们吃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王家屏叹道:“就事论事,以前我们也是鸡蛋里挑骨头,门缝里瞧人,总以为郭淡乃一奸诈商人,是不可能成功的,此非君子所为,故而一败再败,要是再不吸取教训,将来恐怕要栽更大得跟头啊!”
余有丁他们皆是稍稍点头。
他们想做很多事,但都未做成,比如说马政,一直没办法解决,反倒是让郭淡给做成了。
身为首辅得申时行一直没有做声,只是装模作样看着信函,就这封信函,他一眼就看完了。
自上回被罚跪之后,他也看清楚一些猫腻,而且,从结果上来看,郭淡闹腾一下,好像也不错。
他本来是想调和朝中的斗争,但是以失败告终,他也是身心俱疲,根本没法整合朝中势力,令大家上下一心,将国家建设好,他现在打算休养生息,坐山观虎斗,若有机会,就坐收渔翁之利。
郭淡成立教育基金,显然有针对的因素在里面,这大家都知道,因为学院这个机构,尤其是私学院,在明朝的地位那真是举足轻重,不然的话,张居正也不会特别针对私学院动手。
很多舆论都是出自学院,这些舆论,被朝中官员当做民声,去限制皇帝。
而且朝中一些派系也是出自学院,那赫赫有名得东林党,便是出自东林学院。
故此这学院对於官僚集团而言那是非常重要的,如今郭淡要参一脚进来,大家心里都很难受,但是却少有人反对这事,原因就是因为张居正先前禁止私学院,目前也才刚刚恢复。
他们真的害怕,反对郭淡,结果又反对到自己头上来,这是帝商组合的一贯套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郭淡本来就没有,你要不准他建,他又不损失什么,要是万历又借题发挥,禁止私学院,那必定会重创官僚集团。
索性他们就不说了。
先看看再说。
可见这人,该强势时,还是得强势,若是一味的忍受,换来得只是变本加厉,千万不要相信什么以德报怨这种鬼话。
当郭淡开始反击的时候,他们反而有些忌惮,不敢再小瞧郭淡,毕竟郭淡这回先是拿东厂当开胃菜。
这官僚集团也想开了,东厂都能忍受,我们忍忍也不丢人。
故此,教育基金得事,是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一点阻碍。
但是做买卖始终不可能一帆风顺。
一诺牙行。
“夫君,你看能不能先将五条枪和陛下那边的帐结一下。”
寇涴纱拿着一份帐单来到郭淡的办公室。
郭淡一愣,道:“牙行缺钱了吗?”
寇涴纱叹道:“牙行现有的钱,已经不足五千两,从去年上半年,到如今,牙行一直都在往外投资,所得之利,主要是来自增股,但是棉甲的买卖是亏钱的,而新赛马区和卫辉府都还未开始盈利,而如今马赛又停赛,这也严重影响到牙行的收入。”
其实她一直都非常自谦,认为自己跟不上郭淡的脚步,但话说回来,就郭淡这种投资,本就是非常高风险的,因为他投资太快、太猛,只要一环出错,立刻就会陷入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