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什么意思?”
“每隔一段时间,或长或短,倪家蛊师中的某人,会发生一种血脉凝聚的现象。熬过去了,便会在体吅内陆续形成仙蛊。”
戚灾将目光望向前方的漫漫云涛,继续道:“倪仁此举,是想帮助倪家后代产出蛊仙。他的确才华非凡,炼化到后辈血脉中的仙蛊,旁人都无法取出。就算重练,也必然失败。而且这些仙蛊,都是他特别挑选,无须仙元催动,凡人都能运用,只是代价颇为高昂。”
戚荷连连眨眼,也对倪仁心生佩服之情:“我若是能有仙蛊帮助,说不定也能独自挨过灾劫。”
戚灾忽然阴笑几声,森冷气息逸散而出:“倪仁一番苦心,可惜数千年,倪家却从未出现过一位蛊仙。他挑选的这些仙蛊,使用代价太大。凡人掌握仙蛊,就算这只仙蛊不能被旁人所夺,也好比婴儿怀抱珍宝,怎能平安无事?”
“倪家中人,一旦体吅内有仙蛊产生,我们便将其称为当代泥相。泥相体吅内,产生的第一只仙蛊,乃是一只信道仙蛊,名为‘说是道非’。此蛊能得知天地间的讯息,令蛊师脱口而出答案,但只能说是、非二字。每答出一个疑问,便要耗费蛊师五十载的寿元。”
戚荷眉头轻蹙:“五十载的寿命?这代价竟然如此巨吅大!那这位当代的泥相,岂会心甘情愿?”
戚灾笑而不答。
戚荷忽然身躯微震。
她有六十多年的生命经历,人情世故也见得不少,此时终於领悟过来,戚灾对自己这番话的背后含义。
“回答一次,当代泥相就要消耗五十年寿命,怎会同意情愿?但七爷爷是蛊仙,当代泥相不过是一介凡人而已。他情愿不情愿,有什么关系呢?”
“倪家如此落魄,恐怕也有戚家先辈们的算计吧。”
“还有我戚家一族,处境不佳,难道先辈蛊仙们真的没有办法帮衬吗?”
一时间,戚荷心中寒意顿生。
之后的旅途,戚荷沉默下来,鲜有开口。
戚灾嘴唇闭合,他本就是一位沉默寡言的人。
但此次说了那么多,也是教育后辈戚荷。既然她已经成仙,那就是戚家蛊仙一员。
戚家行事,并非正派。若包含理念不合的蛊仙,对戚家内部必然是一种损耗。
戚灾说话含蓄,但戚荷显然已经领悟了他的意思。
“烂泥山已经不远了。这一次奔赴倪家,不如就让戚荷动手。就算牺牲了这一支倪家族人,也无不可啊。”想到这里,戚灾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戚灾心念一动,坐下气宗狮便缓缓降落下去。
视野中,尽是白茫茫的云雾。
很快,气宗狮穿透云层,戚荷眼前为之一阔,见到万里河山,青山绿水,在自己脚下匍匐。这是她身为凡人,还从未见过的壮阔和雄奇,不免神为之夺。
而在这群山环绕之中,有一座漆黑高山,如鹤立鸡群,分外显眼。
就算是山上的林木,也以棕黑色为主。
“嗯?”离得近了,戚灾眼神一凝。
很快,戚荷也发现了不妥之处。
在山的东面,向阳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山寨。
但此时,这座山寨已经化为一片废墟。血流满地,横屍遍野。
不仅是有人族的屍体,而且还有各种猛兽的躯壳。
“怎么会这样?”戚荷惊呼。
气宗狮缓缓降落在这片血地上,戚家二仙漫布这片战场。
浓烈的血腥气味,扑鼻而来。入目的惨状,让戚荷不忍卒视。
戚灾则是满脸冷漠,喃喃地道:“烂泥山这里土壤特殊,血还未彻底干涸,显然倪家被屠吅杀,只是一两天前的事情。”
“有古怪。这里的野兽种类极多,并非是寻常的兽潮。倪家运气真的不好,居然碰上这种兽潮。”戚荷也开口道。
戚灾用阴寒的目光一扫:“哼,什么兽潮,分明就是人祸!烂泥山这里的兽潮,只有一种,那就是泥怪兽潮。”
戚荷吃了一惊:“什么?究竟是谁,这么残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旋即,她又沉思道:“此人能掌控万兽,手段极高,南疆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奴道蛊师?”
“哼!此人绝非蛊师,而是蛊仙。”戚灾走到山寨中吅央。
山寨废墟的中吅央,布满了一层hòuhòu的黑色泥浆,和周围鲜红的血地,泾渭分明。
“这支倪家族人手中,掌握着一头荒兽泥怪。但现在这头泥怪,已经灭亡崩解。奴道蛊师再强,单凭兽潮,也是奈何不了这头荒兽泥怪。只有可能是蛊仙出手!”戚灾沉声道。
“蛊仙?”戚荷没有料到,居然是蛊仙。
她心中升腾起异样之感:自己生活了数十年,都未见过蛊仙身影。没想到近来渡劫,见到自家七爷爷,现在又得知另外一位蛊仙的踪迹。
“我现在是六转蛊仙,层次不同,所以接触的事物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了。”戚荷心中暗叹。
戚灾的脸色,越加冰冷。
他此行,是来找当代的泥相。但现在倪家山寨被屠吅杀一空,他的计划成功的希望已经微乎其微。
“哼!杀了倪家全族,一走了之,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戚灾冷哼一声,流露出重重冰寒杀意:“你以为做成这样,我就无可奈何了么。气相先祖流传来的手段,其实能用常理来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