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五章 以身作饵(1 / 2)

蜀汉之庄稼汉 甲青 3425 字 1个月前

《太公六韬》曾有着述:一骑可当八卒。

这并不是古人随意拍脑袋想出来的量比,也不是文人在文学作品里的想像,而是从实战中总结出来的结论。

在平地上,一匹马以最快的速度冲刺,结合自身的重量,最后所能产生的动能,可以连续冲翻八个人。

注意,这还是在没有马鞍和马蹬的情况下。

所以,虽说步卒想要对付突骑冲阵,最好办法是结阵。

但如果突骑当真不怕死,非要去冲击已经结好的阵形。

最后固然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不过步卒也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一旦结阵步卒意志不坚定的话,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冲阵的突骑是具装骑兵,那么步卒就更加要小心,必须要做周全的准备,才能挡得住具装骑兵的毁灭性冲锋。

面对孙权以楼船为核心所组成的阵形,如果换作曹丕的时代,那时的魏国还拥有大量精骑,说不定可能尝试用精骑轮番冲击。

但以现在大魏的情况,已经不允许王凌如此浪费骑兵。

从蜀虏十几年前第一次偷袭陇右开始,大魏的产马之地,就不断被蚕食。

到了这几年,情况就越发的严重。

大魏唯一的产马之地幽州,送往中原的战马数量和质量,每况愈下。

逼得整个魏国军中,都不得不延长战马的服役时间。

甚至因为军中战马不足,按以前的标准原本是用来运输的驽马,也被强行当作战马。

所以王凌对於孙权的这一次来犯,他没有办法像以前几任都督那样,可以利用大量骑兵肆无忌惮地袭扰吴军的侧翼与粮道。

在让骑兵尝试冲锋一次不果之后,王凌没有继续主动出击。

而是果断地领军退回合肥城外的营寨里,静静地等候孙权的到来。

“陛下,果真要下船么?”

这一次与孙权同行的,乃是镇守边境数十年的孙韶。

常年与魏军交战,孙韶深知魏军的厉害,看到孙权打算下船,亲自领军前往合肥。

他不由地有些担心,劝道:

“陛下此次前来,乃是以身为诱,如今王凌已样领大军来到合肥,陛下目的已成,何必再多此一举,亲身犯险?”

“公礼,正是因为吾乃是以身为饵,所以才要亲自领军下船,前往合肥。”

孙权站在船上,遥遥看着那个背山而建的合肥城,目光复杂无比。

因为那里,就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

但见孙权语气沉重:

“这一次北伐,乃是举国之力,若是再像以往那般,毫无寸进,你可知对大吴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不等孙韶作答,便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意味着我大吴将来,只能是永远困守於江东之地,再无力与汉魏争天下。”

“公礼,这对於大吴来说,就是一个死局啊!”

无论是汉魏最后谁将胜出,大吴都会面临着三面被围,最后活活被困死的局面。

“与其留一个死局慢慢屈辱等死,吾还不如奋力一博,以图最后一线生机。”

说实在话,现在的孙权有点后悔。

汉国第一次北伐时,就曾知会过自己,希望大吴同时出兵,共灭贼人。

只是想起当时陆逊对局势的判断,孙权就忍不住地咬牙:

“陆伯言误我啊!”

“陛下!”

孙韶大惊失色,连忙左右看看,确定周围都是陛下宫内心腹侍卫,这才略略松了一口气:

“陛下,慎言啊!”

陛下与上大将军之间,难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何须慎言?”

孙权一想起当年之事,心里就是一阵窝火:

“陆伯言当年曾断言,汉国国小民乏,兼之汉中诸道难行,北伐定然无功,只会白耗国力。”

“建议吾坐视汉魏相争,只待诸葛孔明一朝兵败回师,汉国不论是为求自保,还是为了能伐贼成功,都只会越发有求於我。”

说到这里,孙权长叹了一口气:

“岂料汉国……唉!大吴这些年来,错失良机矣!”

孙权此人,看似豁达,实则心里喜欢记小本本。

朱治,孙坚旧臣,早来还曾举荐孙权为孝廉,但后来他对朱治不满,又不愿意说出口,以致一度心怀怨恨。

暨艳,被孙权定罪时,有一条就是“暨艳父兄,附於恶逆”,骂人家父兄早年对不起孙氏。

张温被暨艳牵连时,又被孙权骂说是“有过旧臣”。

反正就你们所有的过错我都默默地记着,等哪天我忍不住了才会拿出来说事。

陆逊这个事情,自然也被孙权记在了小本本上。

在陆逊仍受孙权信重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这几年来,汉国屡屡大胜,吴国屡屡无功,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个吕壹有意无意地进馋。

导致孙权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感觉有如一根刺,深深地刺在自己的心底。

汉国越是大胜,这根刺,就刺得越痛。

所以这些年他越发地疏远陆逊,并不是无缘无故的。

孙韶自然不知道孙权此时的心理,他听到这个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要说什么,最后默然无语。

这个事情,他身为孙权心腹,自然也是略有耳闻。

如今从陛下口中得到证实,他不得不承认,上大将军在此事上,确实有所失误。

“陛下,上大将军,仍我大吴之柱石,更兼时值阵前,陛下还是要慎言才是。”

孙权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故作一笑道:

“吾又岂会不知?只是心有所感,随口而发,一时失言罢了。”

若不是在整个吴国,没有人能在军事能比得过陆逊,吾尚需倚仗他替吾伐贼,又岂会容忍他到现在?

“不过眼前最紧要的,还是把戏做足,我们在这里,把王凌拖得越久,自然就越好。”

说完,孙权不让孙韶再劝,一挥手,下令道:

“下船!”

号角声起,跟在楼船后面的船只,依次响应。

船上的吴军开始正式下船上岸。

同时护卫在岸边的吴军派出大量的斥侯,查探周围情况。

“陛下,魏贼似乎退回去了,看样子是要依城而守。”

“不要掉以轻心,魏贼精骑众多,来去自如,吾等将士,陆战远不如魏贼。”

“既如此,陛下,不若让臣领军先行,为陛下探路。”

孙韶再一次恳求道:

“陛下就算是要亲往合肥城下,也请不要以身犯险。”

这一次,孙权没有再勉强,点了点头:

“那吾就分五千精兵给你,作为先锋探路。”

“喏!”

下岸的地方,离合肥新城有三十多里。

孙权曾在此处吃过亏,自然不会大意。

这一段路,孙权整整走了一天,这才到离合肥城十五里外安寨扎营。

“陛下,看来贼人早有准备啊。”

站在高处,远远地看着合肥城外层层叠叠的营寨,孙韶不禁有些发怵。

这一回陛下带过来的船队,连绵不绝,实则根本没有载满兵力。

哪知孙权却是不在意地笑笑:

“早有准备才好,王凌准备得越是充分,就越是说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的真实意图。”

孙韶却是没有孙权这般轻松。

贼人营寨如此浩大,兵力只怕少不了。

若是看穿了自己这边的虚实,不守反攻,只怕要有一番苦战。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孙韶的心里话,吴军这边刚扎下营寨,但见不远处响起了战鼓声。

接着,但见一队魏国精骑呼喝而至,到吴军营寨外绕寨而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