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变化出来的假棒子,却砸出了犹如万钧玄铁的意味,时空轰然震破,狂暴的魔气恰在此时袭来,与棒子撞了个正着。
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传来,烈日似乎都黯淡了三分。
空间禁锢彻底破碎。
悲愿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二话不说地撕开空间,钻回了魔渊。
流苏静静地悬浮虚空,看着无垠的宇宙,低声自语:“这魔气是悲愿的数倍不止,竟然压过我此时的能力了……难不成这魔渊里面,另有一个魔主?奇怪……用的是这种暴力破解,看不出来路……”
…………
阳谷之中,秦弈甚至不知道棒棒和悲愿去了哪里,有些紧张地到处感应。
冥河抬头看天,看了好一阵子,忽然道:“那是,流苏。”
秦弈道:“你认识它啊?我以为它没去过幽冥。”
“她不需要赴幽冥,九天十地亦知其名。”冥河淡淡道:“这个魔主悲愿不认识它,那是因为他作为轮回之盘,启灵化人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秦弈心中默念一句棒棒牛逼,却见冥河对羽裳道:“不用浪费生命之源了。”
羽裳愣了一愣,看向秦弈。
冥河淡淡道:“此地的一切,本都不应存在於阳间。此类均属幽冥生物,强行还阳,只是魔物而已。天道有常,各归其位可也。”
随着话音,她轻轻挥手,阳谷之中万千幽日族人的眼眸都变得僵直,继而身躯开始雾化,又变得虚无,最终消散无痕。
就如被彻底净化了一般。
整个阳谷再无别人。
幽冥之地,血海生涛,无数魔物忽隐忽现,终归於寂。
唯有那株扶桑树,依然静立,树影婆娑。
冥河仰头看了一阵,轻声道:“此树也不该在此,它应该回到本体之中。扶桑本天成,强行做此无谓投影,深处魔地,徒然枯萎。秦弈你所需的太阳之息,当它回到本体之后,自可寻求。”
秦弈道:“那么我们要将它送去菩提寺?”
冥河道:“如果那位悲愿愿意的话。”
秦弈不语。
不愿也得愿,不管那个善念悲愿是怎么想的,这件事非得找菩提寺说叨说叨不可。
北冥不复,魔化万里,他排出恶念,好像是为求自己纯善,可恶念在外肆虐,算不算是他所造成的遗祸?不是他本人做的恶,却与他本人做的有什么区别?
冥河又转头看他,好一阵子才道:“好像你并不想与我对话,颇为沉默。”
秦弈道:“我只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嗯?什么话?”
“明河心灵纯粹,我担心她被你忽悠。说是融合,实则吞噬。”
冥河愣了愣,眼里似有笑意:“为何这么想?”
“之前你刚出来的时候,与我的对话……总让我觉得你是把明河当成一个复苏的容器,并不尊重她的个体意愿,这种感觉与之后明河与我对话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她好像很信任你,我却不怎么信得过。”
冥河失笑:“那是因为我本来就不重视所谓个体意愿这东西,无论是她的,还是我自己的。”
秦弈愕然。
“我是位界之灵,秉太上之心, 我的意志是幽冥意志,而不是个人意志。我本不存在人的情感,对自己的存续都并不在乎,又如何会有个体意愿?”
秦弈忽然想起所见的冥河与凤皇的对话,她当时就表示过,并不介意被征服,只要对方能做到。她确实没有什么个人意愿,无悲无喜,甚至没有羞耻或矜持,完全是位面的具现。
泡的一条河……
秦弈默然半晌,低声道:“我应当信你这句……但恕我直言,这样的灵魂……我觉得挺可怜的。”
冥河的笑意越浓了,似是想说什么,欲言又止,最终变成了一句:“后来我有了爱憎,也为此图谋存续,因此才有了你的明河。这种爱憎还很简单,倾向於鸑鷟,厌恶於天宫,仅此而已……我本来以为明河的情感记忆能让我丰富起来,结果发现,她也一样简单。”
秦弈:“……”
“如果没有你……”冥河悠悠道:“没有你的话,她分明就是我,从来没有变过。你说你喜欢的人是明河,又何尝不是我?”
要点脸不……秦弈差点想吐槽,却生生忍住了。
因为他发现好像有道理。
冥河忽然道:“我与明河的最大区别,或许是她心中还有俗世枷锁,或者说女性矜持。而我没有这种东西。我甚至觉得,她想和你亲热却拖拖拉拉,简直莫名其妙,我倒是想和你试试那种事情是怎样的,你要么?”
秦弈瞪大了眼睛。
冥河悠悠道:“趁着还是我,换了是她的时候,你说不定又得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