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是荒山,山上只有一些杂草,杂木,妖兽没有,也没有其他矿物。附近的渔修,又只以捕鱼为生,很少会到山里。
越到深处,越是荒凉。
但正因荒凉,人的灵力气息,和因果气机,反倒更加鲜明。
墨画循着气机,一直往山里走,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忽然传来了动静。
墨画走近一看,便见七八个修士,正围攻一个老者。
那老者正是水狱门的於沧海。
此外七八人,穿着各异,但都蒙着脸,杀意凛冽,修为在筑基后期到筑基巅峰之间。
他们没有硬拚,而是在用车轮战进行消耗,想将水狱门的老者,耗得油尽灯枯。
於沧海本就重伤,此时被数人围攻,不停消耗之下,脸色更是如白纸一般。
七八个修士中,有个带头的便大喝道:
“老东西,你死到临头,还不早早束手就擒,免得受无妄之苦。”
於沧海气息不稳,声音颤颤巍巍,但还是怒道:
“一群杂种,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拖你们垫背。”
他灵力激荡,水灵力凝成水针,向四周射去。
可这七八个修士,见他动了真格,当即撤离,不与他硬拚,而是待其灵力疲软之时,又如疯狗一样缠了上去。
恶虎也怕群狼撕咬。
更别说这头恶虎,还身受重伤。
他也只是仗着金丹的底蕴,在硬撑着。
但很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
於沧海面露绝望,心底冰凉,心道我水狱门的道统,便要断绝於此了么……
恰在此时,旁边传来一道清越的少年修士的声音:
“前辈!”
场间一时安静了下来。
正在厮杀的修士,全都停下了手,循声望去,便看见了一脸“紧张”的墨画。
墨画神色决绝,道:“前辈,水狱门的传承,我会好好传下去的,定不辜负前辈的期望!”
说完他“忍痛”转身,直接就跑了。
众人愣了下。
於沧海也愣住了,随即明白,这个少年,是在替自己吸引火力。
而那七八个蒙面修士,果然神色震惊。
“大哥,怎么办?”
“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他要跑了!”
带头的蒙面修士,当即怒道:
“分开,去三人追那小子,剩下的人,随我拖住这老头,一个活口都不能放过!”
“是!”
人群中有个目光阴鸷的蒙面修士便道:“我也去,追人我有经验,这小鬼逃不出我的掌心。”
带头修士踌躇片刻,点了点头。
这样,这群修士中,有四个人去追了墨画。
剩下四人,继续围攻於沧海。
於沧海压力骤减,但与此同时,他心中也是一沉。
“那小子只有筑基中期,被四个筑基后期的杀手追杀,也不知能不能逃得掉……”
虽说是为了替自己解围,但到底还是太鲁莽了……
於沧海心中感叹。
而另一边,墨画果然没“逃”掉。
他被四个筑基后期杀手紧追不舍,在树林里绕了一个大圈。
“小鬼,别跑!”
“再跑,我非打断你的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墨画神色“慌张”,背影仓皇。
如此追了一段时间,墨画突然绕路到半山腰,回到了於沧海之前藏身的那个山洞中。
他似乎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山洞中。
追杀他的人愣了片刻,停住了脚步。
“洞外有阵法。”
“要进去么?”
其中三人,看向了那个目光阴鸷的修士,显然以他的意见为主。
目光阴鸷的修士沉思片刻,冷声道:
“洞外的阵法,必然是於沧海那个老东西布的。”
“这小鬼这点年纪,能懂什么阵法?”
“若是万一……”有人冲疑道。
“无妨,”目光阴鸷的修士,看了眼周围的阵法,淡然道,“这些阵法应该是杀阵,若是炸开,那个小鬼也必死无疑,就算他真能掌控这些阵法,也绝没这个胆量,与我们同归於尽。”
其他人纷纷颔首。
“事不宜冲,早点进去‘瓮中捉鳖’,将这小鬼抓住,然后用来要挟那个老东西。”
“将这两人都抓住,折磨至死,水狱门便彻底断绝了。”
目光阴鸷的修士冷笑。
而后四人便结成阵仗,并排向山洞走去。
可进了山洞,却发现洞内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
“人呢?”
目光阴鸷的修士,皱眉沉思,心中忽而一惊,顿生不妙,猛然转头看向洞外。
这才发现,刚刚他们追杀的少年修士,不知何时,已早早站在了山洞之外,面带笑容,全无适才的慌乱。
墨画只是假装进了山洞。
刚进洞口的时候,他便悄悄施展了隐匿术,撤了出来,反倒把这四人骗了进去。
“不好,中计了!”
四人心头猛然一惊,拚命想往外跑。
可墨画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没等这四人动身,山洞外的墨画,便轻轻道了一声:
“爆!”
密密麻麻的二品高阶杀阵,骤然爆开,火光四溢,金刃凌冲,地发杀机。
轰隆声中,杀阵激发。
汹涌的灵力交织震荡,将山洞震得粉碎,也将这四个蒙面修士,尽数镇杀!
如此众多的高阶杀阵,金丹境的於沧海,尚且心生忌惮,更别说这些筑基后期修士了。
墨画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这样一来,自己画的杀阵就派上用场了,没有浪费。
浪费是可耻的。
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花费灵墨,灵石,消耗神念画的阵法,不用就太可惜了。
解决掉四人,墨画又原路返回,去找於沧海了。
到了深山,却发现围攻於沧海的四人,已经变成了三人了。
还有一人躺在了地上,脸色阴寒,似乎中了水毒,气息奄奄。
墨画有些意外。
果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个於沧海,还是挺厉害的。
见到墨画回来,不仅於沧海,就连剩下的三个杀手,都十分诧异。
“小鬼,你怎么逃掉的?”
带头的修士沉声道。
墨画笑了笑,笑容温和,“把追我的人杀了,自然就逃掉了。”
此言一出,场间的修士尽皆神色大变。
而墨画不跟他们废话,已经开始准备搓火球了。
大概一炷香后,剩下三人也都死了。
二对三,在墨画和於沧海的联手下,这三个筑基修士没了人数优势,就只是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自此,八个杀手,全部被干掉了。
地上横躺着数道屍体。
於沧海看着墨画,神色惊诧,心中震动。
这小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明明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明明看起来也不强,但杀起筑基后期的修士,竟能如此游刃有余……
墨画却神色如常,对於沧海道,“你先打坐,养下伤吧。”
别待会再死了,自己就白救他了。
於沧海叹息一声,拱手道:
“多谢!”
这声“多谢”,便诚心多了。
之后於沧海开始打坐调息,墨画则开始“搜屍体”。
但死掉的四人身上,没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储物袋中也只有一些备用的灵石和丹药。
墨画有些失望。
“还挺谨慎……”
他想了想,便记起山洞那里,还有四个被他炸死的蒙面修士。
待於沧海伤势好了些,墨画便和於沧海一起回到了山洞。
山洞被炸得粉碎,阵法的痕迹遍布。
於沧海这才意识到,墨画没有说假话,另外四人的确也死在了他的手里,不由心中微凉。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长得越嫩,杀人越狠。
墨画思索片刻,指着山洞,对於沧海道:
“前辈,替我将那四人挖出来吧。”
於沧海不知墨画要做什么,但还是按着墨画的吩咐,开始从碎石里挖人。
他伤势在身,但适才休息了一会,此时挖些碎石,倒也不难。
不到半个时辰,四具屍体便被挖了出来,并排摆在了一起,整整齐齐的。
墨画掀开了他们的面罩,发现一个都不认识。
而且,这四人被杀阵所杀,大半面容,还被阵法炸毁了,更不容易分辨长相了。
墨画又开始搜身。
搜了片刻,收获也不大。
似乎是为了低调行事,这群人轻装简行,储物袋中也只有一些简单的丹药灵器,和零碎的灵石。
“没有什么线索……”
墨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根据自己与道廷司修士,以及这么长时间来,与罪修打交道的经验,开始凝聚神识,从头到脚,一点一点地搜身……
果然,一段时间之后,墨画便发现了异常。
这四人中,有一个人的一粒牙齿,材质明显不同。
“牙!”
墨画眼睛一亮。
他之前跟罪修打交道,记得有些罪修,会打碎自己的牙齿,重新镶上一个,牙齿模样的“储物箱”。
这个储物箱很小,只能存放巴掌大点的东西,但的确十分隐蔽。
若非他有丰富的追捕罪修的经验,也根本意识不到。
墨画将这人的牙拔了出来,而后以神识牵引,从中取出了一件物事。
这是一枚令牌。
而且形制十分眼熟。
墨画皱着眉头,端详片刻,这才突然辨认出,这竟是一枚“道廷司”的执司令!
他跟顾长怀混了这么久,道廷司的令牌,大多都认识。
低端的,像是他的“编外”青铜腰牌,高端点的,像是顾长怀的典司令。
最常见的,便是道廷司内,执司佩戴的这类“执司令”了。
顾安和顾全,带的就是这种。
墨画心中微沉,将执司令翻了过来,看了一眼后,瞳孔微缩。
执司令的背面,刻了一个字:
“肖!”
道廷司肖家!
这个被炸死的人,是道廷司肖家的执司?!
墨画沉默片刻,心中渐渐觉得有些不妙。
他想了片刻,掏出传书令,默默给顾长怀传书道:“顾叔叔,你快点过来……”
片刻后,顾长怀回复道:
“怎么了?”
墨画:“我好像……炸死了一个肖家的执司……”
远在干学道廷司的顾长怀见了这行字,心头猛然惊颤,右手一用力,差点把传书令都给捏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