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实在想不明白沈溪用了什么方法攻破城门,那大杀器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但一切只有见到沈溪后才能弄清楚。
张仑的那番话,更是令唐寅感到无比忧虑,他想:“但凡追随过沈之厚的人,无不被他的功绩所蒙蔽,日后但凡战事有不顺,他就有可能从神坛上摔下来……而这群盲目崇拜的人,或许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随着一批批战俘从前方押回来,营地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本来唐寅有去找沈溪的打算,但出帐门看到乱糟糟的景象,不得不收拾心情,回去继续坐到凳子上等候。
随着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升起,回营地的将领愈发增多,最后连胡嵩跃和刘序等人也回来了。
唐寅病怏怏的,没心思招呼沈溪手下这些武将,伏案假寐,直至听说胡琏回营他才主动出帐门迎接。
胡琏对唐寅非常客气,把昨晚攻城过程大概说了一遍。
唐寅发现基本跟之前张仑讲述的一样,都是靠某种杀伤力巨大的利器打破城门,兵马进城后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没有遭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说起来,沈尚书所用火药,并非以前常见的那种,威力惊人,听说连运送都采用特殊方式,若一个不慎就会出大问题,但只要投入使用,威力管够,邓州城门年久失修,若是普通红衣大炮的炮弹倒能抵挡,但应对这新火药,呵呵……”
胡琏把沈溪所用大杀器说得明明白白,唐寅因为没有亲眼目睹,不知其制造流程和使用原理,以至於无言以对。
胡琏回来不久,营门口鼓噪起来,很快有人前来传话,说是沈溪回营地了。
沈溪归来,营中一片沸腾。
此番攻进邓州城,比之前在山东境内与响马浪战功劳大得多。
许多将领,若是守在西北或者京城,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升迁的机会,但跟了沈溪不到一个月便接连获得战功,一个个喜笑颜开。
“沈大人,此战我军总计毙敌六百余,另有九千三百余俘虏,许多叛军装扮成百姓逃出城,被我们识破抓起来,数量大约有七百……是否把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吊死或杀头,以壮声威?”
过来跟沈溪奏报战果的人是宋书,在他看来打了胜仗不杀人不足以宣扬官军武勇,震慑宵小。
宋书对沈溪的处事风格不了解,胡嵩跃在旁听了连连摇头:“这是要杀俘吗?恐怕不行吧……”
“怎么不行?那些贼寇趁乱逃出城,明摆着想继续与朝廷为敌,如果不杀掉以儆效尤,以后再遇到这种状况,还会有人想逃走,意图东山再起!这里面有不少恶贯满盈的响马,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宋书坚持地道。
沈溪一挥手:“有事到中军大帐说话,外面不是交谈的地方。”
……
……
大帐内,沈溪坐在帅案后边,胡琏和唐寅一左一右站着,武将们在前方站成数排。
辛苦一宿,绝大多数将校均无倦意,一个个红光满面,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溪。
唐寅最关心的依然是沈溪如何攻破邓州城门的问题,但显然沈溪不会在这里专门跟他解释。
沈溪要胡琏、宋书、胡嵩跃等人把麾下将士的功劳整理出来交到他手里,他审核后会第一时间跟朝廷上报,但具体论功请赏要等全部战事结束才行。
最后沈溪道:“本官这里再强调一句,但凡敌人选择投降,均不能处以私刑,要等战后审理,厘清罪行,才能决定施加何等刑罚。如果是被叛军强征入伍的百姓,只要有多人证明手上没沾人命,可以就地遣散。”
宋书惊讶地问道:“沈大人,这些可是乱臣贼子,背叛过朝廷,人人得而诛之,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胡嵩跃笑着道:“这是沈大人的命令,杀俘不祥,如果你不想遵守,可以不跟沈大人出兵,没人会强迫。”
“你……!”
宋书对胡嵩跃怒目以对,不过他未跟胡嵩跃争吵,这里毕竟是中军大帐,如果出现争端,沈溪跟前谁先发火谁吃亏。
另外,胡嵩跃一再重申不杀俘是沈溪下的死命令,而宋书的坚持却是违背沈溪的意志,谁会得到沈溪偏帮一目了然。
沈溪喝令:“进城后安抚好百姓,胡中丞麾下部分兵马会留下来守卫城池,等候朝廷委任的官员到来……”
胡琏点头:“下官会将一切打理好……不知下一步几时出兵?”
沈溪道:“估摸就是这一两天,城内没有发现叛军囤积粮草,这万数人马显然也非叛军主力……这也就意味着,拿下邓州对我们来说只是道开胃菜,接下来还有大战可打!另外,马侍郎所部人马正在南下,不日将抵达邓州和新野,所以我们后方是安全的,我军的主要任务还是继续追杀叛军。”
“得令!”
听沈溪这么一说,在场将士更有信心了!
这次大捷可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军中死伤极少,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军功简直是伸手即得,跟着沈溪果然是无往而不利。
……
……
会议结束,一众武将各自回去做事,接下来全军会陆续开拔,移驻城内,短暂休整一番。
唐寅走到沈溪跟前,拱手道:“恭喜沈尚书,旗开得胜。”
沈溪笑着问道:“这算旗开得胜吗?之前不是已有一场胜仗?”
唐寅叹道:“这怎么能一样呢?这次战果明显比之之前大许多,这才算是跟叛军主力交手……只是听说这次攻城的手法非常特别,沈尚书可否为在下释疑,我军是如何轻易打破邓州城门的……”
沈溪摇了摇头:“很多事没法跟伯虎兄详细解释……总归伯虎兄要知道,军中拥有一批新兵器便可,战场上从来都没有一成不变的战法,去年所用兵器,今年就该适当升级一下,每年都要推陈出新。”
“可是,这才一年不到……”
唐寅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一年时间沈溪就能拿出新兵器来,不过随即他便想到,可能这玩意儿以前就有,只是没有大规模生产,所以才没有在去年对鞑靼人的战事中用到,不过他细想后又觉得不对,毕竟这么厉害的东西,就算不用来攻城,用来抛掷杀敌,威力想必也很惊人。
沈溪道:“我们在邓州会驻扎一到两日,但不会等朝廷御旨到来才开拔,伯虎兄还是先收拾心情进城……看你这两日忙碌不堪,身体又不适,进城后可要好好休养一下。”
唐寅懊恼地道:“在下身体没什么大碍,没必要休息,可以帮沈尚书多做点事。”
沈溪笑道:“邓州城已经拿下来了,还有什么事需要劳烦伯虎兄?你还是先休息一番,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
“革命?”
唐寅对沈溪的用词完全理解不能。
沈溪笑而不语,再次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唐寅见沈溪没有解释的意思,只能行礼告辞。
……
……
大军进城。
唐寅仍旧坐在马车里,因为早晨起来得太早,昨晚又旅途劳顿,这会儿开始连续猛烈咳嗽,身体状况甚至不如早些时候。
唐寅心想:“可能还是太过在意得失,不然不会如此耿耿於怀……沈之厚做事往往出人意表,如果跟不上他的节奏,以后怎么在他手底下做事?”
追随沈溪时间越长,唐寅越感觉挫败,每次当唐寅以为自己快追上沈溪,沈溪都会用一种蛮横的方式将他打醒,让他意识到自己在沈溪面前只能当个小弟,甚至连小弟都未必能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