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能退的退,不能退的直接充当军资。”
沈溪对朱起的吩咐很简单,“谁都知道西北缺粮,如今京师内粮价也在无声无息上涨,但凡涉及到民生的物资,能买的尽量买回来,年后直接送到西北。”
朱起显得很惊讶:“老爷,这些礼物可都是下面的官将送给您的啊。”
在朱起看来,自家老爷不收礼可以理解,但把收来的礼物直接送给朝廷,这就有些难以理解了,收礼要么退回去,要么悄无声息留下作为己用,拿来充作军费根本是闻所未闻。
沈溪道:“朱老爹,我怎么安排你怎么做就是,不用担心言官说什么,反正我当官这些年,没少被弹劾。”
送礼这件事上,沈溪想得很开,取之於民用之於民即可。朱起不敢跟沈溪顶撞,反正送来的礼物都有定数,谁送来的直接给谁退回去,若是人不在京或者送礼来的人有所隐晦,那干脆就把礼物存起来送到兵部衙门。
沈溪进入后院时,已近黄昏,谢韵儿迎了出来,问道:“老爷为何这么晚才回来?莫不是朝中有大事?”
沈溪道:“本来只是说去衙门那边转一转,结果却带三边总制王琼一起去豹房面圣,又被陛下留下来吃了一顿便饭,之后又处置为三边将士筹措粮草之事,这才回来晚了。”
谢韵儿点头,道:“妾身已把后院基本收拾好,今晚府上非常热闹,老爷是否有旁的安排?”
“我等下还要出去,可能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沈溪苦笑着摇摇头,“西北地方军粮筹措有些枣手,今日内我必须做出妥善安排,明早我就不去爹娘那里拜年了,得去见地方商会代表,家里过年的事情就完全交给你了。”
谢韵儿虽然有些遗憾,但这么多年了她已经习惯一个人主持家里的过节事宜,当即道:“老爷要做大事,尽管去便可,妾身会把家里的事情处置好。”
沈溪看着如此贤惠的妻子,心里有些宽慰。
他只是回府上来看看,简单交待后,便要出府而去。
走到门口时,朱起过来道:“老爷,说来稀奇,竟然有番邦使节给您送礼。”
沈溪皱眉:“鞑靼人?还是西域小国使节?”
朱起仔细回想一下,道:“好像是朝鲜人……老爷,这番邦使节送来的礼物不能随便收吧?”
沈溪想了下,道:“礼物退回,如果再有不明身份和来历的人送礼,一律拒之门外,退礼的事情也可以省了。”
“是是,老爷放心,小的这就让人把礼物送去会同馆。”朱起知道规矩,不用沈溪吩咐,就知道该把礼物送到哪儿。
……
……
沈溪见到云柳时,天色已暗淡下来。
云柳把大致情况一说,沈溪才知道依然没发现周胖子下落。
“……卑职没用,京师周边已派出大批细作探寻,包括客栈、酒肆等都问过,并未察觉周老三的人……”
云柳做事谨慎,即便大雪封城,还是派出人手,在交通要道和客栈码头搜索,但因道路阻塞严重,要在留滞京畿地区的庞大人群中找到周胖子近乎大海捞针。
沈溪道:“以周胖子的警觉性,应该知道客栈和酒肆等人多的地方不安全,所以他不会到这些地方,他可能专门找那种偏僻的乡村投宿,而且既然有人帮他的话,这一路上应该都有落脚点,不会太辛苦。”
云柳请示道:“不知大人认为此人可能往何处去?”
沈溪叹道:“或者北上往边塞,联络鞑靼人,也有可能南下,往江浙一带走,去联络倭寇,这个人做买卖也就南下和北上两途,分别派出人手去追索,如果实在追踪不到话,不必勉强。”
云柳有一种做错事的歉疚,低下头,不敢跟沈溪正面相对。
沈溪道:“适逢春节,明日城内各商会应该有节庆活动,我准备发起一次见面会,把各省各地商会代表叫过来聚一聚,开诚布公谈一谈……之前可有跟他们打招呼?”
云柳回道:“已派人去通知,至於他们人是否会来,卑职不知,很可能会有人阳奉阴违。”
沈溪点头道:“周胖子的事情,会对我的声望有所影响,把他的案子转交顺天府,让顺天府好好查他里通外番的罪行,至於是杀鸡儆猴,还是打草惊蛇,无需在意,对於那些商会代表的反应……由着他们吧。”
“都是卑职做事疏忽。”云柳认错。
沈溪笑了笑道:“周胖子想跑,由着他,再怎么躲藏最终还是要死,这么做只会让他死得更快一些罢了,很快他就会无处容身,那时我不会给他留活路!”
云柳知道因为自己调查不当, 才没查出周胖子的罪行,让其有机会逃走,她一直为此自责。
沈溪并不想归罪於云柳,当下有意转变话题,道:“刚出府门的时候,得知朝鲜使节到府上送礼,你去查一下,这些朝鲜使节有何目的。”
云柳皱眉道:“这个……卑职恐很难查清楚,毕竟我们的谍报人员没办法进入朝鲜境内。”
沈溪看着云柳道:“你大致记住,这跟朝鲜内部纷争有关,中宗……也就是如今名义上的国主,杀了之前的国主,其上位后一直未得大明册封,且如今鞑靼人强势,威胁到了朝鲜的利益,所以他们迫切希望朝廷能认可册封他们……你只管去调查,这次他们来的使节是谁,还有他们国内政变的具体状况,可以派人跟他们接洽,就说是朝廷派去的人,他们必会相信!”
云柳很惊讶,她对於沈溪足不出户便知道大明域外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好像什么事都瞒不住沈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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