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疑惑,谢迁跟随萧敬来到干清宫,朱佑樘这次是在干清宫正殿接见谢迁。
因为司马真人出现,朱佑樘身体有所好转,但就算如此,谢迁没见到朱佑樘的人便已听到大殿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参见陛下!”
进到干清宫内,空旷的大殿内虽然点满烛台,但灯光依然显得昏暗,谢迁来到龙椅前方,恭敬行礼。
朱佑樘道:“谢卿家不必多礼,朕有紧急军务邀你相商!”
没有赘言,朱佑樘直奔主题。谢迁心里直打鼓,生怕事情跟沈溪有染,因为但凡跟沈溪有关的军务,他便难以抉择,一方面他想让沈溪建功立业,但又觉得沈溪即便有功也得不到赏赐,还不如老实本分混日子,另一方面他更担心自己的小孙女当寡妇……瞻前顾后,这违背了为人臣子的责任和本分。
朱佑樘道:“西北传来消息,说蒙古国师亦思马因带兵犯边……”
就在谢迁心里七上八下时,朱佑樘开了个头,谢迁听了顿时松了口气,但随后仔细一想,这不对啊,西北军务比起西南军务更加枣手,但好在有一点,事情跟孙女婿沈溪没什么关系。
朱佑樘把大致情况一介绍,谢迁终於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鞑靼国师亦思马因带兵犯边,现如今鞑靼第二大部族亦思马因部,盘踞於狼山、阴山、大青山以南的河套地区,就好像当初的火筛部一样,竟然充当了侵犯大明的排头兵,最近一段时间频繁袭扰大明榆林卫和宁夏卫等地。
朱佑樘说完看向谢迁,等谢迁评论。
谢迁问道:“陛下,亦思马因部占据了肥沃的河套地区,此番突然犯边,情况似乎不简单啊……我记得头年战事结束后,鞑靼内部纷争四起,到如今亦思马因部跟汗部之间似乎还纠缠不休,难分伯仲?”
朱佑樘点头:“达延汗部本为蒙古正统,听闻鞑靼国师亦思马因将达延汗一名庶子接走,奉为蒙古国王,其后双方互有攻伐,未见胜负,亦思马因在草原上名声暴涨,引得许多小部族投靠。”
“此番亦思马因领兵来犯,却不知是因他与汗部达成和解,没了后顾之忧,还是部族过冬物资不足,要靠劫掠补充一部分才跟我大明交恶?”
听了弘治皇帝的解释,谢迁掌握到非常关键的讯息,暗忖:“陛下似乎对亦思马因部犯边有所不解,好似该部曾与大明暗中缔结有协约……听意思,是想要跟大明联合起来,对抗达延汗?但现在犯边又是何意?”
谢迁对亦思马因部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只能继续试探地问道:“陛下,不知达延汗部兵马有何异动?”
朱佑樘摇头:“朕未曾听闻!”
大明在草原上的情报系统非常落后,以至於关外的情况全靠来往游商提供,很多消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边关将领不会奏报朝廷,以至於大明对西北之事所知甚少。
谢迁又问:“不知陛下属意谈和,还是派兵征伐?”
朱佑樘看着谢迁:“这正是朕请谢卿家过来商讨之事!”
谢迁心道:“总算明白陛下的意思了……既然摇摆不定, 说明亦思马因部的确曾跟朝廷暗中讲和,如此也可解释为何陛下只召我一人觐见,原来是不想让刘少傅和李宾之知道其中内幕……这说明陛下心目中,最信任的阁臣始终是我!”
谢迁既担心又感动。担心的是怕自己能力有限,有时候做出的进言是错误的,带来可怕的后果;感动的是,皇帝谁都不找,就找他议事,这充分说明皇帝对他的信任,这种信任千金不换。
谢迁建言:“陛下,臣以为,如今西北轻易不要开启战端!当以和谈为上!“
以谢迁如今一心求稳的心态,不希望朝廷跟鞑靼人互相征伐,宁愿朝廷跟亦思马因部讲和,如此等於在草原上多了个盟友,可以跟占据草原正统的达延汗部进行周旋。
这也是谢迁通过对皇帝心理分析后得出的结论,他认为跟弘治皇帝在西南主张开战的想法不同,不希望西北战火重燃。
否则的话,朱佑樘不会单请他一人,如果决意要战,大可将朝中主要朝臣和将领请来,而不是单独找他,甚至隐晦承认跟亦思马因部有暗中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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