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苏敬杨说了半天,沈溪抬头看着他,问道:“苏将军的兵马,都已经整顿好?可以随时出发了?”
苏敬杨笑道:“跟随大人行军作战,训练和整顿兵马是怎么都绕不过去的弯,这几个月来,穿州过府,逢战必胜,将士们都有功劳和犒赏在手,精气神焕然一新,做事也有动力,这会儿如果还再出现什么消极怠战甚至逃兵的情况,卑职定斩不饶!”
沈溪道:“战场上如果局势不利,要到保存实力的时候,该逃还是要逃,怕死是人的天性,有些事光强求没用。”
“既然三军士气高涨,倒是可以乘胜追击。从靖州往通道,再向南向洪舟泊里司一代走,正是叛军部族密集之所,一个不慎,或许就要遭遇挫败,这一战就看苏将军你能否旗开得胜了……”
之前沈溪准备让王禾开路,但苏敬杨死活不干,主要是因为苏敬杨在宝庆府一战中没捞着功劳,一直想办法弥补回来,用实打实的战功赢得沈溪的欣赏,向朝廷举荐。
虽然从宝庆府到武冈州,再到靖州,这一路上打了不少仗,但基本都是摧枯拉朽的歼灭战,没经过真正的考验,加起来歼灭的叛军数量也没两千,还得湖广和江西两支兵马平分功劳。
苏敬杨非常渴望找补回来些功劳,但奈何叛军听说在宝庆府城歼灭己方四千“精锐”的沈溪领兵前来,没人愿意跟他正面交战,沈溪所部消灭的都是地方上那些消息不甚灵通的小股叛军势力。
苏敬杨精神振奋:“大人放心便是,卑职在这一战中,必定能打出大人您的威风,让叛军知道我们沈家军的厉害……”
听到“沈家军”这称呼,沈溪心中“咯噔”一下,他从来没有组建一支家兵的想法,朝廷也不会容许他这么做,但随着他在战场上声名赫赫,将士都以跟着他打仗为荣,难免下面就会有人冠以诸如“沈家军”之类的称呼,这等於是将沈溪立於一个下不来台的位置上。
在士兵心目中,这称呼显得很风光很有面子,沈溪光是指责怒骂没用,士兵没有什么见识,理解不了岳飞为什么会被宋高宗所杀,更不知道朝堂险恶。现在沈溪能做的,只能是让苏敬杨阻止下面官兵这么称呼自己,不能任由这称谓蔓延。
沈溪道:“这世上从来没有什么‘沈家军’,将士们跟着本官打仗,只是效忠朝廷,非要强调本官的功劳,那便是陷本官於不忠不义。本官不是为了图虚名才领兵,苏将军, 你身为都指挥使,绝对不能让下面的将士有这种心态,跟着本官打仗,绝非效忠本官,而是报效朝廷!”
苏敬杨一怔,他到底身居高位,立即明白沈溪的意思,赶紧行礼:“大人说的是,卑职回头就会教训那些乱说的官兵,不让声音继续传播!”
沈溪点头嘉许:“好,苏将军,时候不早,本官准备休息,你也先回去歇着,明早天不亮,你先带兵出发。如今虽然已经快中秋了,但秋老虎照样可怕,中午记得休息一个时辰到两个时辰,别让官兵中暑,驻扎时多注意周边环境,不能为叛军偷袭!”
苏敬杨显得很自负:“大人,现如今叛军都龟缩起来了,谁还敢偷袭?”
沈溪板起脸:“难道你忘了邵阳的教训?叛军可不会计较官军怎样,只要到了他们的地头,认为有机可趁,随时都可能发起偷袭。这便是兵不厌诈,之前叛军的回收也是为了麻痹我们,方便下一步出击!”
苏敬杨赶紧应声:“是是,大人,末将谨记,这就回去安排歇宿和防备事宜,明天一早领兵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