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樘虽然没什么主见,在朝事上多征询阁臣以及六部部堂的意见,择优施行,但他生性谨慎,对沈溪领兵作战的细节,问得非常详细,沈溪事无巨细耐心解释,将土木堡几场重要战事,说得一清二楚。
由於沈溪对於写话本和小说很擅长,懂得如何才能把故事说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在他的讲解中,此次征程充满惊险,那种置身死地的绝望与战胜鞑靼人后逃脱大难的欣喜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谓悬念迭起,引人入胜。
朝中大臣跟朱佑樘一起,得知沈溪带兵作战的种种细节,听完后就连之前对沈溪有成见的大臣,也不得不佩服沈溪运用的战术巧妙而富有针对性,他们自问换作沈溪的处境,绝对想不到这些应敌之法。
朱佑樘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沈卿家,此战你功绩卓着,朕只与你六千兵马,你驻守的也不过是弃守已久的土木堡旧城,面对十倍於己的鞑靼贼寇,你能沉着应对,打出我大明天朝上国的威风,朕心甚慰!”
朱佑樘的恭维话让大臣们红了眼,纷纷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但在沈溪听来,不过是对自己战事的总结,没什么出奇的,但即便如此还是得恭敬地下跪谢恩,连称“不敢”。
此时朱佑樘仍旧有很多疑问,其中便有之前谢迁上奏过的,居庸关外沈溪率部与亦不剌部交战的情况。
这场战事,即便谢迁刚开始也是一头雾水,虽然出城前往西直门外沈溪营地时听他讲述过一回,但依然没理解透彻,所以前一份上奏不清不楚,只将大致情况说明,皇帝听得莫名其妙,怕沈溪虚报战功,所以才会追问。
既然弘治皇帝话了,沈溪只能一一说明,他没敢居功,着重提出刘大夏有远见卓识,将骑兵在此战中的重要作用予以强调,因沈溪所说内容,符合大明君臣的主观臆断,等沈溪讲解完后,没人再怀疑他所说真伪,都觉得沈溪“识大体”,懂得谦恭礼让,再看他时觉得顺眼多了。
刘健道:“陛下,刘尚书运筹帷幄,虽有延绥镇兵败之过,但也将功补过,功过相抵后犹有大功於大明江山社稷!”
内阁辅主动出来为刘大夏说好话,其余大臣只能跟着附和,齐齐为刘大夏唱赞歌。
刘大夏在朝中几乎没有政敌,所以花花轿子有人抬,没有谁趁机落井下石。
要说在场大臣中唯一对刘大夏恨之入骨的,便是建昌侯张延龄,通过江栎唯之口,他知道刘大夏曾经处处针对他们兄弟,当初查国库亏空便让兄弟俩损失数万两银子。但张延龄在朝中没多少话语权,见在场所有大臣都为刘大夏歌功颂德,他自然不会傻傻地主动跳出来自讨没趣。
朱佑樘见在场大臣俱都支持刘大夏,当即点头:“诸位卿家所言极是,刘尚书在此战中虽有过错,但其后大致将功补过,我会酌情考虑!”
皇帝没盖棺定论说刘大夏功过相抵,只是说“大致将功补过”,言外之意,刘大夏在此战中是否有功劳,一切要等刘大夏回到京城再议,现在只是考核沈溪领兵的得失,你们作为臣子要识相,别跟朕耍心眼儿,碰到机会就为刘大夏开脱。
在场大臣,除了张氏兄弟外,全都是混迹几十年的老臣,察言观色是把好手,见皇帝不想提刘大夏的问题,也就闭口不言。
朱佑樘接下来所问,是沈溪撤兵回居庸关,再从居庸关整兵回援京师的情况,沈溪一一作答。
等朱佑樘听沈溪讲到他奉旨自易州以西撤兵回京时紫荆关已然克复的情况,终於长长地松了口气:
“沈卿家一路辛苦,为大明建功立业,朕铭记於心。有沈卿家如此良臣为朕分忧,大明何愁不兴?”
大臣们全都下跪,道:“陛下所言极是!”
虽然在场有人看沈溪不顺眼,诸如张延龄、李东阳等人,但他们也不得不肯定沈溪在这一系列战事中的杰出表现,皇帝已经为沈溪的功劳定性,他们再主动站出来唱反调就没太大意义了。
沈溪奉调回京,不用再领兵出塞追击鞑靼兵马,朝廷分配给他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再去攻讦,反倒显得小肚鸡肠,毕竟沈溪功劳再大也只是“后起之秀”,影响不到在场任何一个大臣的地位。
朱佑樘摆摆手道:“沈卿家旅途辛苦,将差事交接完毕后便回去歇息吧,来日朕再委派沈卿家差事。如今鞑靼尚未驯服,京师防备不可懈怠!”
刘健带头行礼:“谨遵陛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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