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头的命令是围城不打,只要城内明朝兵马没逃走,那他们就没必要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如今,即便明军就站在城门外让他们去杀,他们也不会上,经过连续两场惨败,鞑靼人愈发感觉到明军的可怕。不是眼前这群明朝士兵战斗力有多强,或者说在战场上的配合有多好,而是城内有个变态的主帅,使用出的战法匪夷所思,谁也不知道下一步沈溪会采用怎样的战术。
阿武禄站在高台上,看着明军在城塞外活动,心头涌起一抹深深的怨恨:“早就听闻大明的状元郎沈溪绝顶聪明,十三岁时就能让国师丢面子,之后更是令我草原部族在榆林地区遭受巨大损失……我本以为能轻松将他制服,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幼稚可笑。”
“不行,一定不能让大汗和国师对我失去信心,只要能坚守到大汗和国师的人马到来,我的任务便算是完成!”
阿武禄并不打算离开,她准备留下来继续监视土木堡中的明军,甚至在合适的时候再进城去跟沈溪谈判。
鞑靼兵马之前士气很高,但此时偃旗息鼓,从将领到士兵都感觉一种巨大的挫败,想到当日那些“马雷”进入营地横冲直撞把自己袍泽炸成碎末的惨况,这些人都感觉全身上下冷汗直冒。
之前一战已经给这些鞑靼人留下巨大的心理阴影,他们终於明白为何骁勇善战的火绫会在土木堡兵败被擒了。
……
……
十月初六,当沈溪完成土木堡一场无关大局但可说是扭转城内官兵士气的一场胜仗时,北方的张家口堡,同样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
从初四下午一直到三天后临近中午,一场无比惨烈的战事才宣告结束,鞑靼人顶着明军的猛火油、坠石、狼牙拍、金火罐和佛郎机炮的打击,在折损八千余兵马后,终於攻克宣府镇北关最重要的防守要隘张家口堡。
到了这一步,大明外长城一线终於宣告失守,大明北部边陲被鞑靼人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作为鞑靼人负责长城内线作战的主帅,国师亦思马因在战后并未立即去觐见达延汗巴图蒙克,而是派人去搜集整理张家口堡内的所有明军情报和战报,他要知道此时明朝到底有了怎样的防备,以确定下一步战略。
十月初六,下午。
鞑靼兵马自张家口堡出发,马不停蹄往宣府方向挺进,这是巴图蒙克亲自下达的命令,必须趁着明军回过神来之前,一举将宣府攻克。
鞑靼人认为明军已经有了防备,毕竟自九月十七绕道宣府侧翼,向怀安卫城发起进攻至今,宣府镇战事已经持续了二十天。
在鞑靼人的想法中,明军情报系统再落后,也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得到鞑靼入侵的消息。
可惜正如鞑靼人料想的那样,二十天足以让宣府镇的消息传回京城,可惜到如今也只有沈溪的一份战报顺利传到朝堂,而且还未被人采纳。
即便是明朝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也都不相信沈溪的奏报,在他们看来,鞑靼人的主力分明在三边的宁夏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宣府?
在选择相信刘大夏或者沈溪这件事上,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刘大夏。
毕竟刘大夏的资历摆在那儿,所有人都把弘治十三年那场对鞑靼人的大捷记在刘大夏的头上,即便弘治皇帝肯定了沈溪在那一战中的功劳,也只是认为沈溪辅佐有功。
……
……
夜幕降临,一场大雨袭击了鞑靼人南下的马队,亦思马因刚不得不领兵就地驻扎,还未等他休息,从土木堡传回来自第一线的战报。
亦思马因最怕的就是已经处於瓮中之鳖状态的沈溪部闹出什么乱子来,等他看到战报的内容后,气得将战报一把摔到了地上,满脸愠怒,浑身上下透露出的浓重杀机,让在场的将领感觉极为难受。
“无能,废物,将明军围困起来,还让对方如此肆无忌惮!难道我们草原上连个独当一面的英雄豪杰都没有了吗?”
亦思马因愤怒到极点,所以说出一些颇为打击人的话语。在场的鞑靼将领听到后个个不服气,他们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豪杰,草原上只有英雄才能成为将领,他们可受不了亦思马因这样的“侮辱”。
“国师,可是宣府发生变故?”有将领问道。
亦思马因指了指战报,喝问:“你不会自己看吗?”
那将领面红耳赤,因为他根本不识字,亦思马因也知道他不识字,明显是在嘲讽他不懂还在这儿瞎说。
亦思马因道:“马上去信大汗,告诉土木堡发生的情况……土木堡距离宣府不过一日马程,若被土木堡明朝守军杀出来,袭击我侧翼,宣府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 若明朝在居庸关和紫荆关加强戒备,之前的计划也会付诸东流!”
在场将领,让他们去沙场拚命还行,让他们听这些战略方面的东西就有些太难为人了,他们脑子几乎都是一根筋,上面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根本就不会思考。
所有鞑靼将领均起身领命,亦思马因抬起手道:“就算现在天上在下雨,我们也必须即刻拔寨起行,马不停蹄赶往宣府。若三日内无法攻下宣府,所有将领一律按懈怠治罪!”
在场将领听着外面“沙沙”的雨水声,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无奈地低下头,行礼:“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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