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出了宴客厅,在丫鬟的引路下,缓步到了碧萱的房间门口。要说他已不是初次进碧萱的闺房,上次他进去,是为作画,相当於公事,这次却是碧萱主动相邀,还特别说了“扫榻以待”,令他更觉得这是一次在女儿家香闺的约会。
不涉及男女之情吧……
沈溪多少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年岁太小,碧萱不可能对他倾心托付终身,他也尽量避免对身在风尘中的碧萱有何想法。
丫鬟送沈溪到碧萱的房门口,沈溪上去敲了敲门,门“吱嘎”一声从里面打开。
碧萱换上一身宽松的睡袍站在门口,头发散开,飘然而下,就好像一个刚从睡梦中起来的睡美人,带着睡眼惺忪的慵懒,那是一种家常朴素的美,就好像妻子等到远归的丈夫,神色中夹杂着欣然和羞赧。
见到碧萱的美态,沈溪赶紧收摄心神。
“沈公子,里面请。”
碧萱引沈溪到房中,将门关好,桌上放着从宴客厅搬回来的古琴,桌上还有琴谱。
碧萱对於琴乐很热衷,也是她身入风尘无所寄托,只能通过研究琴谱来打发寂寥的时间。房间中光线不是很强,沈溪自然望了里屋一眼,见床榻上面的被褥已经铺展开,确是有“扫榻以待”的意思。
碧萱跟在身后身后走过来,娇声道:“沈公子请坐。”
“嗯。”
沈溪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下,碧萱过来为沈溪奉茶。由於她会些茶道,泡出来的茶茗香气扑鼻。
沈溪喝下两口,见碧萱进到内帷,就在沈溪讶异她要做什么的时候,碧萱把桌上放着的画轴拿起,走出内帷回到沈溪身边。
“沈公子,这是您作的画。小女子时常拿来观赏,前些日子城中闹水灾。乘船出城避难时险些将此画损毁。还好无事。”
碧萱把画卷打开,正是当日那幅画,就算过去两个多月,颜色仍旧很鲜艳。那也是沈溪印象中碧萱最具内涵气质的时候。
沈溪不知她要说什么。一时不好回答。
过了一会儿,碧萱把画卷好。对沈溪嫣然一笑:“小女子会将此画好好保管。”玉人起身,像是要回去放好,补充了一句。“一生。”
沈溪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这些话更像是缠绵的情话,要说他心里没点儿涟漪是不可能的。沈溪只能尽量提醒自己:“家中还有两个小萝莉。还有我中意的惠娘,别的女人尽量别去惹,尤其是风月女子。落了感情进去,那是自讨苦吃。”
等碧萱再出来时。连为沈溪斟茶时,也多了几分温柔,泡好茶亲自捧起茶杯。把茶水递到沈溪面前,眸子含情脉脉。沈溪心想:“难道她是受到玉娘的调教,学会一些勾引男人的手段,想在我身上试验?”
一定是如此……
沈溪尴尬一笑道:“碧萱姑娘坐下来就好。”
“嗯。”
碧萱缓缓落座,语声仍旧轻柔,“公子是否疲乏了?若是如此,小女子扶公子进去休息。”
说着螓首微颔,面色红润,就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娇嫩花朵,沈溪见了,赶紧深吸两口气,这种时候他只能尽量保持正人君子形象。不过转念一想:“我有何念想又如何?就算她在床榻上摆好了,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啊。”
想到这里,沈溪轻松了些许。不过他还是赶紧岔开话题:“碧萱姑娘,你的名字满有诗意,这可是你本来的名字?”
碧萱略微怔神道:“小女子本姓秦,闺名单字青,父母常唤青儿。玉娘觉得小女子名字太过寻常,同时青通碧,又在碧后面加了个萱字。”
沈溪点头:“原来如此,碧萱姑娘一定出自书香世家,懂得这许多琴棋书画的雅事。玉娘一定欣喜,碧萱这般博学多才,也省了她教导的工夫。”
碧萱浅笑嫣然:“自从小女子来到此地,玉娘多番教导,未敢有忘。”
沈溪心想:“玉娘教导你那些,肯定不是琴棋书画,而是教你怎么吸引男人,你现在就用在我身上了。还好我防御力高,不然被你绕进去,我以后就难以抽身了。”
沈溪笑道:“刚才听了碧萱姑娘谱写的琴曲,或许是过於把自己的感怀寄托到了琴曲中,反倒将琴曲本身的韵味冲淡了。”
“嗯。”
碧萱略带惊讶看着沈溪,“沈公子如此说来,却是琴乐方家?”
沈溪摇头道:“在下不擅琴乐,只是对韵律稍有涉猎,一点儿感悟,若碧萱姑娘觉得在下说得不对,大可不必理会,本就是随口之言。”
碧萱思索片刻后说道:“小女子也觉得自己琴曲中少了一些东西,如今听沈公子一言,原来小女子太过於重情感,而忘记琴乐本身的韵律之美。沈公子只一言,就点醒梦中人,说不是方家,小女子也是不信的。”
沈溪尴尬一笑,他对於琴乐还真不太了解,刚才他不过是把他的一点看法说出来,借机转移话题。
碧萱粉面低了一些,恳切道:“沈公子难得前来,不知能否再指点一二?”
沈溪却在心里犯嘀咕,算算时间,差不多快到上更时分,一上更就要宵禁,他再不回家,难道真要在这教坊司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