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威被带进书房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
任威只能束手就缚,被古二将牛筋的一条短索,把他的双手倒缚在身后。他依旧能行走自如,甚至只凭一双腿,等闲十几条壮汉也近不了身,但这间书房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是等闲的壮汉,尤其杨帆,任威很清楚杨帆的武功究竟有多高明,就算杨帆赤手空拳,而他手中拿着最趁手的兵器,依旧不会是杨帆的对手。
杨帆坐在书案后面,神色很平静,目光深邃,凝视着他的时候和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任威与杨帆的眼神一碰,目中顿时闪过一抹羞愧,他低下头,片刻之后才缓缓抬起,向杨帆涩然一笑:“我终究还是小看了宗主,不知宗主什么时候发现的?”
杨帆道:“在终南山,你骤然出手,杀死李承况的时候。”
任威的眼神一阵飘忽,喃喃地道:“很久的事了,那么早……你就发现了?”
杨帆摇摇头:“那时,我只是怀疑你。那么冲动,不似你一惯的为人。再说,你是我身边的人,即便是你迫於宗内元老们的压力,那至少也说明,宗内有人正在和你秘密接触,不是么?而事实上,一开始我确实是怀疑宗内有元老对我不满,所以才收买你,想迫使我接受些什么,想让我做他们的傀儡。”
任威听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凉,他听明白了一件事:杨帆不但知道他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甚至已经清楚那个人是谁。可杨帆就凭他一刀杀了李承况?此人的心机也未免深沉的太可怕了些。
任威回想着那日官兵在终南山搜索太子的情形,叹息道:“我杀李承况,就是铸下了大错。李承况。其实是奉那个人的命令杀死太子,以太子的人头做投名状,想再依附皇帝的。
可惜,这件事是那个人临时的决定,我并不清楚,我只知道李承况也是那个人的心腹,我不知道李承况对我了解多少。是否知道我也是那个人的人,而且我既然投靠了那个人,总得为他效力吧?如果李承况真的是投靠了朝廷,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更多的秘密。你,就据此断定我是内奸?”
杨帆道:“仅仅是怀疑,所以。我找沈沐又做了一场戏。我提前把这件事告诉了你,让我安排警卫,我知道我和沈沐会唔这么大的事,你一定会禀告那个人……”
杨帆的声音顿了顿,冷笑道:“那个藏头露尾的卢宾之!我派人暗中盯着你,终於摸清了他的底细。很不错,我一直以为他就是个不成器的纨絝子弟。想不到他如今颇有乃兄的风范。”
任威的脸色僵住了,他瞪着杨帆,瞪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脸上不禁露出惊恐的神色,失声道:“宗主……与沈公子在五丈原会唔,本就是为了引出我的幕后人的一个手段?”
杨帆微笑着点了点头,任威脱口道:“那么宗主和沈沐的公开决裂。其实也是……”
杨帆还在点头,动作非常优雅。
任威的脸色苍白,如果说他一开始有些恐惧,后来面对现实,开始认命。但是这时知道人家早就察觉了他的身份,把他戏弄於股掌之上,而他还自鸣得意。一直伪装着隐藏在杨帆的身边,那就只剩下莫大的屈辱了。
这时古二上前一步,将任威还没打开过的那个小纸条递给杨帆:“宗主,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
杨帆伸手接过。打开瞧了瞧,笑着对任威一扬,问道:“想不想知道卢宾之对你有些什么吩咐?”
任威沮丧地摇了摇头:这些事情他已经没有必要知道了。
杨帆把那张纸条轻轻抛起,任它缓缓飘落,笑望着任威道:“卢宾之这几年经营出了多大的场面,我不清楚。不过今夜之后,他所有的势力应该都会浮出水面了……”
飘落的纸条切断了他们两人之间的视线,杨帆的声音依旧传进耳朵:“於是,他们就像躺在抽干水的湖面上的蚌,我只要提前篮子一只只去捡就成了。”
任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耳畔听到杨帆在问:“为什么要背叛我?卢宾之许给了你什么条件?”
任威闭紧了嘴巴,用力摇了摇。金钱、地位、权力又或是美色,能打动他的不外如是,只是现在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杨帆深深地一声叹息,道:“你放心地去吧,很快……他们就会去陪你的!”
※※※※※※※※※※※※※※※※※※※※※※
太平公主府的后园里,十几名侍卫俱都身着猎装,荷弓佩剑,牵着战马立於庭院之中。薛崇简因为兼着个卫尉卿的军职,所以穿了一身戎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