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是个书呆子,政治觉悟不高,这点浅显的道理还是明白的。王弘义得到赦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在这背后所表露的态度。如果王弘义居然得到赦免,那么御史台重新凌驾於三法司乃至凌驾於满朝文武之上,重新恢复来俊臣当年那种对满朝文武予杀予夺的威风霸气,也就是必然之举了。
胡菲姑娘站在一旁看着孙宇轩,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能让孙宇轩眉头紧皱,一定是有了什么重大的难解之事,她很乖巧地站在一旁,也不打扰。
孙宇轩暗想:“如果王弘义被赦免,就表明陛下对御史台的态度有了重大转变。我刑部正与御史台为敌,不可能不派人把这个变故通知我们,就算他们不通知我,也该告知杨帆才对呀,也不知杨帆是否已经知道了此事。”
事关重大,孙宇轩全然没了游兴,便对胡菲歉然道:“菲儿,你先回馆驿吧,我忽然想起一件要事,要去拜访一位在此地任职的朋友。”
胡菲知道他言不由衷,却也并不点破。只是温驯地点了点头。
孙宇轩唤来一个赶脚的,付了租驴的钱,叫胡菲乘了驴子,由那赶脚的引着自回馆驿,孙宇轩绕着关帝庙转悠了一圈,就在关帝庙对面一家小饭馆里坐下来,随便要了几道下酒菜守着。
这关帝庙还有几道侧门,不过因为不是开庙会的时间,庙里游人不是特别多。所以此刻都关着。除了正门只有后面的角门儿开着,以方才所见陪同王弘义的那位便服官员的气派,他们没有选择从角门离开的道理。
孙宇轩在小酒馆里坐了大半个时辰,就见那位官员陪着王弘义又走出来,孙宇轩赶紧会了帐。远远地辍在他们后面。王弘义从关帝庙出来,又在闹市上闲逛了一阵,便与那陪同的人离开,路口有辆轻车等着,二人登车离去。
孙宇轩忙也租了一头驴,叫那赶脚的在后面跟着,尾随车驾而去。车子在城中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府邸,府中自有人迎出来,王弘义和那官员下了车子进去,孙宇轩假意从府前经过。乘着驴子到了府前抬头一看,顿时暗吃一惊,原来这里竟是荆州刺史府。
孙宇轩此来荆州,为了少些应酬。多与胡菲姑娘有些私人时间,所以只是投宿在馆驿里。并没有与当地官员照面,所以他没有见过当地的官员,否则的话别的人他可以不认识,陪在王弘义身边的这个人,他在关帝庙前时就一定会认得了,此人正是荆州刺史樊广。
孙宇轩二话不说,绕过刺史府,便向自己所居的馆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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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樊刺史由他最宠爱的侍妾如烟姑娘侍候着洗漱起床、用罢早膳,便穿戴整齐,赶到了前院。
荆州府的大小官吏早已一身冠带、袍服齐整地候在那里,樊刺史一到,众人齐齐施礼:“见过使君。”
“各位早啊!”
樊刺史昨夜与爱妾折腾了半宿,又起了个大早,现在还有些倦意,他向众官员拱了拱手,打个哈欠,道:“今日钦差杨帆路经此地,我等这便前去相迎吧。”
众人无话,随在樊刺史身后出了刺史府,早有人为樊刺史备好车驾,各位官员来时也都骑马坐车各有乘具,这时纷纷登上自己的车子或马匹,长长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荆州城。
孙宇轩也起了个大早,他若去十里长亭相候,便要与樊刺史等人撞在一起,若在昨日遇见王弘义之前,他没有什么顾忌,可现在不成,他想抢先一步把这个消息说与杨帆知道,所以比樊刺史等人走的还早。
孙宇轩骑着马,身着便服,带了两个随从,出了荆州城。
他一路南行,过了“十里亭”又继续向前走了大约七八里路, 才在官道旁停下,这时已红日高升了。
杨帆此次归来,带着大队仪仗,想瞒也瞒不过去,官场上的礼仪就得讲究一下了。每日行程他们都计划好了,什么时间起程,一天能赶多少路,什么时间能到哪里,这些都是经过计算的,所以才能提前派人告知他将要到达的地方官府。
杨帆也是清晨才从昨日所住的镇子出发,所以樊刺史原不必起的这么早,只是迎接的人员多了,行动难免冲缓,他们宁可早到等候一阵,也不愿意比客人晚到,这也是应尽的礼仪。
孙宇轩在树下歇了大半个时辰,远远就见龙武卫的官兵策马驰来,孙宇轩立即上马迎了上去。
孙宇轩穿过龙武卫的骑兵阵列,来到杨帆马前,刚要开口说话,胡元礼和马桥便兴冲冲地策马迎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孙郎中,胡菲姑娘可是随你来了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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