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2 / 2)

一袭黑衫,外面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氅。

背对着顾雍,正自斟自饮。若是在以前,顾雍也许会找他喝上一杯,但是此刻……

伙计端来了酒菜,顾雍喝了一口酒,却是愁肠满肚。

不去关中,要去何处?

师弟郭嘉似乎在曹操那里混的也不错,曹操那个人嘛,似乎也不差,要不然……去许昌?

顾雍的心里,烦躁不堪。

这酒喝的,也就非常的快。北方的酒,和南方的酒,还是有些不太一样。性烈,不似南方的酒那般柔和,几杯酒下肚,顾雍可就有了一点醉意,头昏沈沈的。

脚步声传来,顾雍觉察到有人在对面坐下。

抬头看去,就见先前那个在窗边自斟自饮的黑衫男子,不知为何却坐在他对面。

男子面貌清臒,身体显得很单薄。

顾雍忍不住问道:「阁下,你我曾相识否?」

「不识!」

「那为何……」

「呵呵,先生似乎有心事。独自喝酒,不如你我二人对饮……不有那么一句话,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是董俷的《敕勒川文集》中的一首诗词,显然此人也曾看过。

顾雍笑了,「先生说的不错,雍却是落俗了。来,请酒!」

那黑衫文士一笑,和顾雍把酒,一饮而尽。两杯酒下肚,这二人也就熟络了起来,那黑衫文士谈吐非常的高雅,而顾雍曾求学蔡邕门下,自然也是文采非凡。

这两个人,越说越投机,渐渐的话题从乐律诗赋上面,就转到了当今的时政。

顾雍突然问:「先生以为,关中形式将会如何?」

「关中……呵呵,以我之拙见,曹操、袁绍、张鲁三家联手,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哦?难道以三家之力,还破不得关中?」

「关中之乱,将乱於内……那暴虎如今不知所踪,但一日不能坐实死讯,其麾下一日就不会散乱。至於诸侯,看似势大,只怕也难耐关中分毫。且不说函谷关天堑,就算是河东……呵呵,更何况,袁、曹、张三家的心思,怕也不齐。」

「那以先生之见,虎尚存否?」

「不好说……那头暴虎,难用常理推断。更何况,袁绍表面上看去是大张旗鼓,只怕在私下里,未必敢下那个狠手。如果杀不死那头老虎,他就会深受其害;如果杀死了那头老虎,怕也要面对关中那群虎狼之将的报复,所以嘛……说不清。」

说不清,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顾雍突然笑了起来。

「先生有没有发现,如今这天下大势,颇为眼熟?」

「可是战国七雄的再现?」

两人说着,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黑衫文士举杯邀酒,「在下陈宫,字公台,与先生一席话,这心情倒也好了许多。」

「顾雍,顾元叹!」

陈宫闻听,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吴郡顾元叹?」

顾雍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这世上再无吴郡顾氏,只剩下一个顾元叹苟且偷生。」

陈宫显然也听说过顾家的遭遇,脸上不禁显出一丝同情。

轻声道:「先生可是要去关中?」

对於顾雍和董俷之间的关系,包括郭嘉……可以说已经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

陈宫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一下子,就猜出了顾雍在为何而忧。

顾雍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握住肋下宝剑,警惕的注视着陈宫。

「先生莫要误会,宫虽不才,还不屑於做那偷鸡摸狗之人。」

顾雍沈声道:「但不知,先生如今在何方效力?」

「如顾先生一样,都是孤魂野鬼罢了。我本是东郡人,后来受董卓那求贤令所招,前往雒阳,在光禄勳五官官署担任小吏。董卓死后,我随陛下被李郭二贼带去了长安,后来……呵呵,汉帝出逃之后,西汉王还未出兵,我也逃出了长安。

宫本想在袁本初麾下谋一出身,只是很快发现,此人好谋无断,只重声名,而无用人之能。如今在中山大贾甄氏门下担当西席,混日子而已,却让顾先生见笑。」

又是一个落魄之人。

还真的应了小师弟那句话:同是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顾雍举杯笑道:「先前倒是雍有些失礼了,当自罚三杯……不过,雍观先生,亦有大才,为何不去长安,谋个出身呢?」

「我倒是想去,可现在……」

陈宫露出苦涩笑容,「暴虎生死不明,若暴虎真的死了,关中必然大乱,我又何必去趟那浑水?顾兄,你我一见如故,我亦有一言奉劝。暴虎不出,当旁观之。」

顾雍不由得,陷入了沈思。

陈宫这话中的道理,他如何能不知晓。

可是总不成这么耗着吧。董俷一天不出现,他就不能做出决定,若一年不出现……

陈宫说:「顾兄,你也莫着急。宫以为,关中这场纷乱,年关定然可见分晓。」

「哦?」

顾雍刚想询问下去,却见苏飞带着人,急匆匆的在客栈门口下马。

一进大厅,看见顾雍的时候,苏飞就兴冲冲的说:「大公子,我那本家,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