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俷却在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羊衜,「狼吃人你不觉得残忍,人杀狼你却叫残忍?羊衜,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朋友来了,我们有好酒;豺狼来了,迎接它们的只有弓箭和钢刀……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当然如果不做的话,我也不会说你什么,你还是回安定去吧。」
心里很清楚,羊续之所以让羊衜跟着自己,就是为了监视。
董俷出了一个难题,你不是总和我说仁恕吗?好,现在你不做,就给我回你老子的身边去;但是如果你做了,以后就不要再和我说什么大义。因为你和我一样,都是双手沾满了血性。
此刻的董俷,脸上带着一种很轻松的笑意。
可在羊衜的眼中,那笑容之中,却包含了无尽的阴森。
董俷没有在说什么,而是轻声对王戎吩咐了两句,然后就坐在草地上,看着狮鬃兽悠闲的啃噬牧草,轻轻抚摸着雪鬼柔顺的毛发,看着蓝天……今天的阳光,真的很明媚。
姐姐,别着急,再过些日子,我就可以为你报仇了!
董俷握紧了拳头,在心里面轻声的呼喊。
莫护跋人挖出了一个大坑,正准备去把那营地中的屍体抬过来,却意外的发现,在距离一百步外,巨魔士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包围圈,一手斩马刀,一手持连弩。
「跳下去!」
羊衜铁青着脸,厉声喊喝。
莫护跋人先是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这是要大埋活人啊……这些汉军和以前的汉军完全不一样,他们看上去,更凶残。
采采的脸色苍白,顺手抓起一把木铲。
「我们拼了,这些汉军,是要将我们赶尽杀絶。」
话音未落,一声刺耳的鋭啸突然响起,如同鬼哭狼嚎一般,令人感到心惊肉跳。
采采的脸色变了,父亲战死前,不就出现过这样的声音。
本能的想要躲闪,乌芒却已经贯穿了她的胸膛。巨大的力量,把她的身体钉在了地上。
采采的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叫喊,躺在泥泞的血泊中,眼睛睁得老大。
「杀!」
随着董俷一声冷戾的命令,巨魔士立刻展开了冲击。
马和马,连着一根根乌黑的铁索,二百人一组,对着莫护跋人展开了凶狠的冲击。
手无寸铁的莫护跋人,不是倒在弩箭下,就是被赶下了深坑。
有侥幸逃出来的莫护跋人,却被外围的巨魔士,用弩箭当场格杀……
董俷走到了羊衜的身边,用一种没有任何情感声音道:「让人听话,就应该用最直接的方式。不晓得这时候,你和他们讲解仁恕之道,他们会不会听从你的话语?」
「我……」
羊衜有心辩解,可这话到了嘴边,硬是说不出来。
的确,很直接的手段,用弩箭和钢刀说话,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直接的方式了。
腿一软,羊衜跪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他发现,他所学的那些东西,在董俷的面前,竟然没有半点用处。
大坑很快就被填满了!
最下面的莫护跋人,被随后掉下深坑的莫护跋人活活的压死。随着巨魔士把一具具屍体抛进了深坑,到了正午时分,一个高两丈左右,圆形的京观在草原上竖起。
轻轻的舒展了一下身体……
董俷看看天色,笑道:「时间正好,想必大哥他们也已经成功了吧。」
成蠡出现在他的身边,轻声道:「主公,接下来该怎么做?」
「把营地里的柴草,火油,还有一起可以燃烧的东西,全部堆过去。一把火,送他们上天。」
「喏!」
成蠡招呼巨魔士分成两拨人,轮流将营地中的物品堆放在屍体周围。
到了傍晚,京观周围堆满了可燃物。董俷从一名巨魔士手中接过了火把,递给羊衜。
羊衜已经恢复过来。
但是当接过火把的一刹那,身子还是轻轻的颤抖。
五百个人,一千只眼睛都注视着他。羊衜步履艰难,咬着牙向那京观走了过去。
在距离还有十步左右的时候,他突然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叫,把火把扔了出去。
噗,火焰腾空而起。
焦臭的气息在空中弥漫,熊熊的火焰,直冲天际。
一支人马从远处而来。
为首的人,正是法衍和麴义。
在两人之间,有一个发式古怪的胡人,当他看清楚了那火焰之后的京观,不由得大吃一惊。
法衍冷冷的看了那胡人一眼,脸上却带着一种笑意,「乞伏氐王,那个人就是我家主公……呵呵,我们还是快点过去吧,若是我家主公等的久了,只怕会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