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有文士……」
董俷说完,却呆愣住了。
庞统、徐庶、石韬……似乎的确是有用。可这三个人年纪小,尚在求学。没有十年,休想有所成就。马钧、蒲元,精於机造,恐怕难入卢植法眼。除此之外,似乎……
「益州人黄劭,为我主持张掖屯军,性沉稳。」
卢植露出不屑之色,「黄劭、唐周二人,我听伯喈提起过。唐周长於小智,难成大器;黄劭这个人嘛……伯喈评点说:此人性坚忍,可为细节,但大局却不足。」
「我……我还有贾诩。」
卢植猛然一阵,惊讶的看着董俷:「可是那武威人贾文和?」
你终於吃惊了!
董俷不免得意,轻轻点头。
「贾文和……」卢植沉吟片刻,「他曾在洛阳为郎,我亦对此人有些印象。贾文和,嗯,此人倒是值得重视。其人有大略,长於谋划,只是心机深沉,为孤桀之士。有陈平之谋……恩,不错,不错。没想到,西平你居然能把此人收为帐下。」
暗自出了一口气。
董俷心道:总算是有你能看上眼儿的人物了!
哪知卢植却说:「不过此人很机灵,你若不拿出足够的手段来,恐难以令他臣服。」
「正需老师出马。」
董俷又叹了口气,卢植所说的这句话,岂不是正说到他的心坎上?
不过,听卢植这么一说,自己麾下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物,除了张掖的贾诩、陈到之外,似乎只有麴义和班咫二人。而且这二人的使用,还要谨慎。董俷很想说出黄忠、徐晃二人的名字。可又一想,这二人虽与他交好,可未必能真正的收服。
黄忠,如今是扬州西部校尉,执掌扬州兵马,可谓春风得意。
虽然他的家眷在自己手中,可总不成真的以家眷为把柄,让黄忠抛弃大好前程来投靠自己。
那西部校尉,虽比不得董俷如今的虎贲中郎将风光,可在权力上,丝毫不弱。
徐晃亦是如此,安门校尉同样是风光无比……
那自己的手下,还有甚么人可用?
卢植见董俷沉思,却笑了起来。
「西平何必紧张?你手下如今虽无大用之人,但猛将如云,亦可保自身平安。当今名士,多投靠与门阀。似你虽然贵为亭侯,可奈何你出身……再加之,你早先於党人多有冲突,那些名士自然对你多有偏见。如今之计,你可取寒士,我愿荐之。」
董俷连忙起身,「还请老师指点。」
「东观士子,大多清谈之士,可大用者不多。然有一人,名氏仪,字子羽,清恪贞素,可为大用……呵呵,你莫着急。氏仪与你那岳丈关系甚好,可由伯喈出面,代你请之。」
「多谢老师!」
「还有一人,名法衍,字季谋,扶风郿人,曾为安定太守。只因其父故去,法衍辞官回家中为父守孝。期满时,恰逢太平道作乱,法季谋就没有再出来为官。不过这个人,不可小觑,有奇谋策算。料世兴衰,是训是谘,暂思经算,睹事知机。」
董俷懵了!
这世上,真的有卢植所说的这种人物?
听上去和贾诩,相差不远。可是,这么一个人,又如何延请?
卢植看出了董俷心中的想法,微微一笑道:「西平莫要担心,此人自有我去说服。法衍之父法真,与我、伯喈交往甚密。若我出面,想必法衍定然难以驳我的面子。」
「那……有劳卢师!」
董俷还是有点晕乎乎的。
一下子出来了两个名士,而且是他从没有听说过的人,如何能不晕?
若真的和卢植所说一个样子,可真的是他董西平的福气了。不禁有些感谢那些山贼。
若非山贼出现,说不定就无法遇到卢植。
不但痛失一老帅,还丧失了很多机缘。这有些时候啊,机缘一说,真的是妙不可言。
营帐外,夜已经深沉。
董俷却丝毫不觉得困乏,谈兴甚浓。
而卢植也是如此,笑呵呵的与董俷谈古论今,讲述了许多董俷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不知不觉中,寒夜里起了风。
董俷正和卢植相谈欢愉,突然间听到有人叫喊道:「不好了,起火了,起火了!」
一愣,起身走出了营帐。
「出了甚么事?」
「好像是走水了……」
负责守夜的,是武安国。闻听董俷询问,他挠着头回答道:「天冷,可能是谁不小心吧。」
这时候,庞德也都走出了营帐。
董俷正想要让人去救火,却听卢植说:「西平,别忙着救火,恐怕是有人找上门了?」
「啊?」
「这火起的奇怪,你没见只是外围小火,为何出现这许多人叫喊?想必是有人想要借这火起的事由,令我士卒慌乱,而后趁机……嘿嘿,此乃小计,焉能瞒我?」
这老头子的目光,果然是锐利。
董俷也觉察到了其中的端倪。立刻下令,「庞德,立刻传令,三军勿动……」
「不可!」
卢植显然已经进入了角色,冷笑一声道:「既然人家找上门了,为何不好生迎接?」
「老师的意思是……」
「庞德!」
「喏!」
「命杂兵呼喊,作势救火。同时调集人马,让出前军大营,我等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贼人究竟是甚么来历。董铁、贺齐,你二人趁机寻找呼号之人,此必为奸细。」
「喏!」
「糜芳,凌操、武安国……」
「喏!」
「可在前军燃起火焰,引贼人上钩。」
众人纷纷领命而去,董俷在一旁观看,却丝毫没有恼怒。若论兵法,谁能比卢植更强?
卢植扭头,看着董俷笑道:「西平,我欲观你虎狼之威,可好?」
「老师吩咐,俷安敢不从?」
董俷轻轻点头,见潘璋已经顶盔贯甲,做好准备。
当下沉声喝道:「来人,与我备马抬槊,巨魔士接阵,随我恭候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