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辩王子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好几次想要开口,却被王越使眼色制止。
才十几棍下去,高望就昏过去了。
屁股上已经是血肉模糊,可是掌刑的巨魔士,仍在用毫无感情的声音报着数字。
王越从一开始就知道,高望有麻烦。
可看这样子,董俷分明是往死里面收拾高望,心中暗自吃惊:这董家子胆子真大。
八十军棍结束,有掌刑军官上前,插手回报:「启禀将军,行刑完毕。不过那人熬不住,已经死了……」
点将台上的军官倒吸一口凉气,好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董俷。
而董俷依旧面无表情,「既然如此,高望尚有在军营中纵马和大声喧哗的罪名尚未责罚。二罪归一,拉出去把脑袋砍了,悬挂於辕门外,示众三日之后再取下吧。」
说完,他这才命人招展令旗,校场中再次回响操练声。
浑若无事人一样,董俷走下了点将台,大步来到已经面无人色的辩王子面前,插手行礼。
「末将董俷,见过王子殿下,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那超乎寻常的魁梧体魄,给辩王子带来了莫名的压迫感。虽然明知道眼前人不过是他的臣子,可辩王子却不敢大声说话,只是轻声道:「董将军辛苦,免礼平身吧。」
「王师可自便,我让董铁跟随您……殿下恐怕是第一次来军营吧,请随末将一起上点将台观摩操演。王师早就和我说过此事,只是末将刚接手这里,操演的还不够。」
辩王子忍不住想要抓住王越的衣襟,有点害怕。
王越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殿下,若想他日有所成,就随董将军去吧。军营之中,方是大好男儿的地方,殿下可细心观察,董将军其实人不差,您就放心好了。」
想想也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王子。
可辩王子还是有点害怕,颤声道:「那就麻烦董将军了!」
「辩王子请!」
董俷拱手请辩王子上点将台。有王子随从想要跟过去,哪知董俷扭头细目微合,冷哼了一声之后,一群随从竟然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再敢迈出去一步。也难怪,这丑鬼连中常侍大人都敢杀,而且杀了之后,还来个死无全屍,端的是心狠手辣。
随从们大都是一群小人物,却不敢上前触董俷的锋芒。
与董俷一起来到点将台上,只见台上的将官纷纷插手,恭敬的向辩王子行军礼。
有人端上来了一张太师椅。
「辩王子请坐!」
辩王子很好奇的看了看那太师椅,突然笑了,轻声道:「董将军,孤在宫中见过这种椅子。听说是将军您发明的,还取了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做太师椅,对吗?」
董俷笑了笑,让辩王子的心里一哆嗦。
「此乃小道,为末将闲来无事,图个舒服琢磨出来了,殿下请坐。」
当下辩王子在太师椅上坐下,看看周围的人都还站着,又忍不住说:「你们为何不坐?」
「末将不敢!」
众将同时高呼,让辩王子忍不住看了董俷一眼。
董俷笑道:「殿下,如今正在操演,士兵们操演,军官们同样也是在操演。操演未曾结束之前,都必须保持军容,如此方能有振奋士气的作用。若我们都坐下了,那里还有甚么军容可言?」
「那孤也站着吧!」
这辩王子其实很懂事,如果能再大胆一些,未尝不会是一个英武的皇帝。
可惜被大内深宫给毁了,若是在这军营里打熬个几年,说不定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董俷没有阻拦,和辩王子一起站立。
校场中,操演热火朝天。那边是鸾卫营演练云垂阵法,喊杀声震天;这边有七尺男儿不愿丢了脸面,在帅字旗的指挥下,不断的变化队形,颇有些雄壮的军姿。
辩王子看的热血沸腾,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可刚开始的还行,时间长了,却有点撑不住了。
扭头看,点将台上的众人都是顶盔贯甲,罩袍束带。天气很热,一个个满脸的汗水,可是却没有人放松下来,都是笔挺着身子,如同山一般的站立在点将台两侧。
就连身为主将的董俷,也没有享受半点特权。
细目微微闭着,观看校场中的每一分动静,不时的向掌旗官发出命令,变化阵型。
操演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待结束的时候,辩王子的两腿都麻木了。
若非董俷在旁边搀扶,他可能连走路都不成。
「殿下果然厉害,第一次观摩操演就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小将实在佩服。」
在辩王子告辞离去的时候,董俷夸奖道:「小将第一次操演的时候,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已经累得好像小鸡仔似的辩王子闻听,眼睛不由得一亮。
「真的吗?」
「当然,末将怎么欺骗殿下。」
有时候,需要编织一些善意的谎言,给人一些鼓励。至少在董俷看来,辩王子所缺少的是信心,而不是别的。多一些夸奖,少一分苛责,也许对辩王子会更有作用。
目送辩王子一行人消失在大内深宫,董俷长出了一口气。
「大哥,你说我这算不算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典韦、张绣和董铁三人,忍不住都笑了起来,「也算不上吧,但是想要把这位殿下调教出来,恐怕要比训练这帮子乌合之众还要吃力呢,以后可够你操劳费心了……」
是啊,只怕真的是要费一番心思!
董俷仰天长天一声:其实要费心的事情,又何止这一件呢?这洛阳,虽繁华,可也忒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