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
「来历是否打听清楚了?」老夫人慢条斯理的说:「世道混乱,你就必须要更加谨慎小心。最好能弄清楚那女人的来历,派人多看着一点……如果有问题,绝不能心慈手软。」
董俷说:「孩儿明白……那女子自卫家出,想要追查当不会太困难。孙儿会尽快派人打探。奶奶,那女子……长得好像大姐。如果没什么危险,留她住下来,好吗?」
「像大妹?」
老夫人叹了口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罢,此事就交给你处理好了。反正一切要小心谨慎,奶奶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但还是要提醒你,莫轻易信人。」
「孙儿知道了!」
祖孙二人又聊了很久,一直到老夫人累了,董俷才告辞离开。
没有回议事厅,背着手慢慢悠悠的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小铁,出来吧。」
「主人!」
董俷呵呵的笑了,「这是咱们家,不用总是这么紧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喝酒呢?」
董铁躬身道:「主人去哪儿,小铁就应该在何处。小铁是主人的影子,怎能离开须臾?大小姐当初让小铁跟随主人的时候就说过,要好好跟随主人,小铁不敢忘。」
「只是随便说说,你别那么严肃。」
董俷抬起头,看了看夜空。牧场的夜色很美,月亮很皎洁,星星很闪亮,有一种宁静的气息。
「陪我一起走走吧……一转眼离家一年,我真的很想知道,如今的牧场是什么样子。」
「喏!」
两人来到马棚里,随便牵出了两匹马,慢慢的出了大宅。
董俷不想骑象龙马。这一年来,象龙始终都处於紧张的状态中,四处征战,还受了不少的伤。如今回了家,正应该让牠好好休养,再找个兽医为牠仔细检查一番。
「好久没有像这样子信马由缰了,感觉还不错!」
牧场的夜晚,非常的静谧。董俷二人骑马徐徐而行,呼吸着牧场的空气,心里非常舒畅。
前面就是埋葬姐姐的山岗,董俷突然一磕战马的肚子,向山岗上跑去。坟茔很干净,看得出是有人经常在这里打扫。四周的苍郁青松已经长大,看上去很茂盛。
旁边的庐屋里,狮鬃兽阿丑窜了出来。这里俨然已经变成了牠的住所,每天在草原上驰骋过后,就会待在这里,守护坟茔。
董俷下马,抱住了阿丑的脖子,任由牠的大脑袋在怀中磨蹭。亲热了片刻,他缓步来到了坟前,躬身一礼之后,在坟茔旁边坐了下来。
狮鬃兽把那两匹战马赶下了山岗,因为这里是牠的地盘,而后坐卧在董俷边上。而董铁则靠着一棵青松,静静的看着董俷在旁边低声呢喃,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回到牧场的第一晚,董俷就是在坟旁渡过。
第二天,董俷本来是做好了打算,准备去看看将作营,然后再视察一下牧场。可谁知道一大早就有牛辅派人送信,说是要在临洮老宅里面摆酒,为董俷接风。
昨日由於牛辅有事情,故而没有参加牧场地晚宴。作为朝廷的官员,他自然听说了很多事情,特别是董俷在过去一年中的那些作为。
牛辅这个人,论才能只是中等。
可不能因此而说他愚蠢,相反在很多时候,牛辅比他那个看上去聪明的老婆,也就是董俷的二姐董照看事情要清楚地多。特别是在董璜被打发到了扶风之后,牛辅就知道了,董俷十有八九将会成为董家下一代的接班人。
不管董照如何的不服气,牛辅深信董俷的成就,会比董卓大。
所以,作为董家的成员之一,牛辅知道必须要和董俷拉近关系才行。因为董照和董俷的关系并不好,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冲突。将来董俷一旦上位,那么对於牛辅而言就会非常不利。在这一点上,牛辅深知自己已经远远地落后在李儒身后。
毕竟李儒的老婆,董家的四小姐董媛的面子摆在那里。
对於牛辅的这番好意,董俷也不能拒绝。只好临时改变了计划,先是让典韦留在牧场陪伴一下家人,然后又让董绿负责招待王姬。
董俷能看得出来,董绿对王姬是有敌意的。那种女人天性中的敏锐,使得董绿立刻就觉察到了董俷对王姬有一种很奇怪的情愫。
想要化解这种敌意,董俷没有办法。不过想必好好的交流一下,是有助於缓解这种敌视的情绪。
反正,也不管董绿是否愿意,董俷把王姬扔给了董绿之后,就带着董铁匆匆的走了。
临洮城,也有一年的时间没见到了。和一年前相比,董俷发现临洮的格局变化更大了。
特别是在军事上的部属,整个临洮如今俨然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足有数万人马。
很难想像,牛辅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临洮的郡兵编制只有三千人,这还是看在董卓的面子上,陇西郡太守李相如网开一面。陇西的郡城位於临洮东北二百里,可以很方便的监视临洮的动静。
可现在呢?三万人马,足足是编制的十倍。
而李相如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的确是让董俷感到非常的奇怪。
酒宴中,董俷忍不住把这疑问说了出来。
牛辅呵呵的笑了,「阿丑兄弟,这件事要说起来的话,还要多亏了你呢。」
「多亏了我?」
牛辅点头,目光一扫议事厅。议事厅中作陪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董俷的熟人,胡赤儿,另一个却很陌生,是个年纪在四十上下的男子,文士打扮,颔下三缕黑须。
「文和先生,还是你来说吧。」
那文士微微一笑,「俷公子当年兴建牧场,如今却成了比之临洮还要繁华的城镇。原本居住在临洮的百姓,因羡慕牧场的繁华,大都迁移过去……如此一来,临洮就成了空城。在下当时觉得废弃在这里很可惜,於是就请县尉大人招募士卒训练。」
董俷恍然大悟,看着那文士,觉得他的表字好生耳熟。
牛辅说:「如今临洮的士卒,对外全都是以居民的名义而称呼。牧场那边,是咱们家的私人地方,李太守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父亲如今立了大功,李太守也要给些面子……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但谁也不会说破。」
「那就是说,这临洮的三万士卒……」
「都是咱董家的私兵!」
牛辅不无自豪,而董俷着实也吃惊不小。
这时候,有一个县吏打扮的人走进来,在那文士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县尉大人,俷公子,外面有些小事,诩要去处理一下。就不陪公子饮酒了,告辞。」文士说完,起身离开。
董俷挠了挠头,「姐夫,你刚才说这位主簿大人,是姓贾吗?」
牛辅点点头说:「是啊……文和先生是武威姑臧人,颇有才华,曾经在洛阳当过官呢。」
「文和?贾文和?」
牛辅奇怪的看着董俷,再次点头道:「文和是贾先生的表字,大名贾诩,表字文和。」
「贾诩,贾文和!」
董俷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眼睛唰的一下子亮起来,「姐夫,你是说他叫贾诩?」
牛辅被董俷的这种表情吓了一跳。
就连旁边的胡赤儿也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小小的主簿,为何能让俷公子如此激动?
牛辅说:「没错啊……贾先生是姑臧名士,曾被举为孝廉,在洛阳为郎。前两年因足疾发作而辞官回归故里,去年……哦,就是在你走之后,我才请他来相助。」
说完,他还很疑惑的问了一句:「阿丑,贾先生……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