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错镫,董俷反手一招犀牛望月,那李大目躲闪不及,匆忙间来了一招苏秦背剑,大枪横在后背。啪!大锤砸在了枪杆上……如果这一锤砸实在了,李大目必死无疑。可被大枪挡了一下之后,力道也随之卸去了一部分。饶是如此,这一锤也砸的李大目口吐鲜血。
迎面沙摩柯冲过来,一招横扫千军,正打在李大目的肩膀上。
这家伙在马上惨叫一声,肩胛骨被砸粉碎,身子一歪就滑下了战马。可是他一只脚还挂在马镫里,被战马拖着在地上走。在战场上也没有人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战马盘旋,那李大目活生生被踩成了一堆烂肉。当战马脱离战场的时候,已经不成人形。
董俷并不知道,张角的第四个弟子已经死在这里。
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在人群中来回的冲杀。身上盔甲已经沾满了鲜血,典韦和沙摩柯也被冲散。那八名巨魔士,如今只剩下三人还跟在他的身后。而八百五溪蛮人,此时也在骑兵的冲击下连连后退。
全身浴血。董俷也不清楚自己是否受了伤。
从没有这么硬碰硬的和这么多对手交锋,几个冲刺下来后,象龙已经遍体鳞伤。
远处,数十个黄巾力士围着沙摩柯凶猛的攻击,典韦座下的战马也已经战死,腿上还被一杆枪捅了个对穿。可这古之恶来也发了狠劲,根本不管身上伤口。双目黄芒闪烁,厉声的咆哮,如同一头受伤老虎一样仍然凶猛的和敌人厮杀在一起。
那文聘也加入了战场,镔铁槊上全是鲜血。头盔也没了,甲胄上挂着敌人的脏器,脸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疤,从耳根子裂到了嘴边。本来是一个很俊俏的小伙子,此时和厉鬼相差不多。
文聘也已经没了感觉,任凭满脸鲜血,铁槊挥击,带起了一股股喷涌的血泉。
可谁都清楚,如果这样继续杀下去,董俷他们冲早会被黄巾力士所败。大家都是憋着最后一股子气,看谁先顶不住。不过胜利的天平,已经在向黄巾力士偏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宛县方向传来了呜咽的牛角号声。山坡上,出现了一支人马。为首之人正是之前在城上和沙摩柯对射的将领。
他手中拎着一把象鼻子古月大刀,刀呈弯月形状,刀口比普通大刀要长一些,微微上翘,好像是大象的鼻子卷起来一样。使这种大刀的人,力量和技巧都要求很高,因为每一刀劈出都会带着一股回旋的力量,可以把细小的伤口撕开成致命伤。
在他身后,大约有一千人,其中三百人是骑兵。
大刀在空中一举,那将领嘶声吼叫:「儿郎们,我等堂堂大汉子民,莫要连蛮人都比不上。随我上,杀死反贼!」
胯下是一匹罕见的黄骠马,速度奇快。
那将领从山坡上冲下来,象鼻子古月刀拦腰扫过去,带着一股强猛的回旋力道,杀入了敌群。那杆大刀,丝毫不比董俷等人杀伤力小,残肢断臂四处乱飞。所到之处,势如破竹一般,没有黄巾力士能阻挡住他的前进。
在他身后,先是三百铁骑冲过来,而后是步军伫列逼近黄巾军。
都已经处於极限,黄巾力士本来快要崩溃的精神在那将领杀入之后,顿时支持不住。
而董俷却抖擞精神,大锤一抖,哗啦一声锁链从锤体之中抖出。
「杀!」
一声厉喝,擂鼓瓮金锤变成了要命的流星锤。近百斤的锤头被带飞起来,横扫就是一大片死屍坠地。
「大哥,我来帮你!」
大锤流星赶月,砸碎了正要偷袭典韦的黄巾贼脑袋。
董俷拖锤冲过去,另一只大锤也松开了锁链,呼的就抡出去。
××××××
火光照耀在战场上,数千名官军簇拥着一个文士出现在山坡上。
战斗已经结束,战场上遍死屍,无主战马在战场徘徊,不停的发出哀鸣。
董俷坐在血红色的泥浆中,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这一场厮杀对他而言,是从未有过的艰险。
象龙围着董俷打转,一瘸一拐,显然是受了伤。董俷轻轻拍了拍它伸过来的脸,咬着牙起身,把大锤收好,然后走到了典韦和沙摩柯的身旁。
这两个人,也都是筋疲力尽,看到董俷过来,动也不想动。
「大哥,三弟……都没事吧。」
沙摩柯咧开大嘴笑道:「哥哥,真是痛快……我在武陵山里,从没有像这次杀的痛快。」
「丹犀怎么样了?」
「受了点伤,不过它皮糙肉厚的,没事。」
典韦拄着大戟起身,抹去了脸上的血水:「娘的,这些黄巾贼可是比以前那些凶很多啊。」
「没错,还都是骑军!」
董俷面带忧虑之色道:「只是不知道这股黄巾贼是前锋还是流寇。我担心,之后的战斗会变得更加凶险。」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填,了不起我再像今天这么杀一场!」
沙摩柯说完这句话,看着远处正在集结的五溪蛮人,轻声道:「哥哥,我的同族,死了快三百人。」
一句话,说的众人心头沉甸甸。
而山丘上那文士,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心头无比的沉重。
他在马上喃喃自语:「难道汉室江山竟衰败到如此步?一群反贼,居然会有这般凶猛的战力……只怕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啊!」
想到这儿,他叹了口气,催马来到了董俷的面前。跳下马,拱手行礼:「在下秦颉,是朝廷刚任命的南阳太守。今日多亏了俷公子出力,否则……请受在下一拜。」
「啊,太守大人,俷一介白身,怎受得起您这样的大礼?」
秦颉正色道:「俷公子,若不是你,颉今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治下子民惨遭杀戮。这一拜,是以那些百姓之名拜你,以大汉南阳太守之名,感谢你今日之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