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修文惶恐不已,洗了几下后赶紧拿起茅草刷子朝身上使劲的刷着,即使身上早就皮开肉绽也浑然不觉疼痛,身上血水横流他也顾不得了,甚至直接用这茅草刷子刷起了一头几乎粘在一起的头发。
这种刷子是给马洗澡专用的,粗糙毛刺又多有时候连马都受不了。正常人是绝不会用这东西洗澡,一般皮粗的一刷都直接起红,更别说是一向身娇肉贵的巡抚大人了,这一通洗简直是在扒他的皮一样。
他身上本就血肉模糊没一块好肉,这一刷之下更是渗人,几乎全身都开始破皮流血。
终於有了痛觉的严修文混身一个哆嗦,冷水浇在身上的刺痛可想而知,他面色已经有些扭曲不过想起那句话还是疯一样的搓洗着身上的污秽,一直习惯有丫鬟温柔的伺候,他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动手洗过了。
而这根本不是在洗澡,简直是在刮蹭自己的皮肉。
“妈的,就是贱骨头。”几个士兵围着他骂骂咧咧的,一看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仅没人同情,反而激起了他们落井下石的心思。
高高在上的巡抚现在连狗都不如,早有梁胜的授意他们哪会客气,心思一转全都想到了坏主意。
轻者在他洗一半的时候朝他脸上吐唾沫,不过严修文只能低着头默默洗去也不敢言语半声让人感觉无趣。有重者在他刚洗完的时候直接抓起一把泥沙撒到了他血肉模糊的伤口上,他混身上下已经皮开肉绽了,这一下就疼得他是直咧嘴混身冒起了冷汗。
严修文身娇肉贵哪曾受过这样的折磨,眼里红得已经有几分狰狞,心里早有了哪怕是死也不受这种屈辱的冲动。
事到如今他是有泪都哭不出来,开始琢磨着想一死逃避,即使肉体上的疼痛他已经麻木了,但这重任人羞辱的无奈却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可惜的是士兵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感觉心神黯淡,所有的尊严和怒火倾刻间烟消云散,甚至是连死的念头都不敢有:“你最好洗干净点,梁大人可说了不想污了的眼睛,在你身上看到一点泥沙的话,这块泥沙在哪他就把你儿子哪块的肉给挖了。”
“我,我洗,我洗!”严修文已经忍不住流下了屈辱的泪水,手拿着粗糙的毛糙刷子使劲的刷着早已经血流不止的身体。
在士兵们的朝廷和骂骂咧咧中他好不容易才洗完,这群出了一口恶气的士兵可没功夫去伺候他,手一挥立刻有准备好的郎中战战兢兢的走过来将严修文代下去治伤。
这当然不是同情他,梁胜一开始给他丹药吃就是为了更好的折磨他,现在给他治伤也是同一目的。他不会轻易的放过严修文,死对於严修文来说是一种解脱所以梁胜不会如他的意,不将这巡抚大人折磨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
一旁的二楼楼台之上,远远的看着严修文受尽屈辱,不管他有何罪过但现在的下场着实是让人唏嘘不忍。
关老是眉头一皱嘶声道:“梁大人似乎过份了,杀人不过也是头点地而已,即使过往有仇也大可给他一个痛快,实在不必这样羞辱於他。”
一旁有一个略显消瘦的中年人, 鹰眉剑目肃严得让人不敢直视,赫然是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杨二爷,这会他正品着最上好的西湖龙井,看着严修文的下场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
“二爷!”关老回头轻叹了一声,终究还是心生不忍。
关老也是修道之人,修道之人行杀而不行恶绝不会滥杀无辜,他可以杀人如麻但都会给对方一个痛快。这样的羞辱在他看来是没必要的,既然杀孽已造又何必多做恶果,要知道杀人也不过头点地而已。
“关老不必心生怜悯了。”杨二爷放下了茶杯,冷笑了一声说:“当年梁华雄膝下二子,长子梁胜文武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杰,幼子梁朗身手了得也是不可多得的猛将。梁华雄是军籍世家出身,他欣慰於长子的睿智聪明也更疼爱幼子的威武强健,当年梁朗是怎么死的难道关老没印象了么?那时若是朝廷公允的话,他梁华雄又怎么会被你所救从而投我麾下,选择忍辱负重的等了那么多年。”这话一出,关老是混身一颤沉默下来,是啊,除了这些年的过节和摩抆外还有这段血海深仇,身负丧子之痛的梁华雄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严修文。梁朗,或者该说徐朗才对,或许谁都忘了这段尘封的往事,可为人父者的梁华雄又怎么可能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