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新皇的郁闷(上)(2 / 2)

刘从义的奏折上没多说,但只要稍微一想谁都清楚眼下西北的战事已不是奏折上那般的轻描淡写。

“皇上,契丹已经横扫了甘陕半壁。”师俊身为兵部尚书,马上站出来,满面厉色道:“刘从义发出奏折第三日已经城破,刘从义杀妻灭子殉国,而契丹兵入城之后大肆屠城,左王部的骑兵整部杀过了贺兰山之天险,恐怕这时已经开始攻打周边的城镇了。”

这话一出,朝堂上的气氛一时漫天的阴霾,如此一说甘陕沦陷的就绝不只半壁了。

“诸位爱钦,你们怎么看?”赵沁礼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难得的哎了一声还苦笑了一下。

温冲良忍不住摇头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自己的分析太过悲惨了,种感觉赵沁礼这当皇帝的兴奋劲瞬间没了,取得代之的是一种郁闷和不爽。

这外孙的性格他最清楚了,乐观向上,天真无邪到荒唐是他的优点。而他最大的弱点一是要面子二是一点挫折都见不得,看来昨晚自己的分析真的让他遭受到打击,以至於今天的朝会上表现得没半点精气神。

眼下西北沦陷,西南暴乱,长江以南已经不受朝廷控制,内有容王和起王牵制着,东北有定王虎视耽耽。当温冲良依样画葫芦将恶劣的形势摆在他面前时赵沁礼彻底傻了,一向不问窗外事的他才算清楚眼下的形势是有多严峻。

根本来说大华上下都是内乱,即使是看似歌舞升平的京城也是不太平。容王看似老实但绝对是在蛰伏,而镇王的存在牵制住了朝廷太多的精力,只要他一日不归心的话那皇家不管干什么都得防备着他。

镇王的存在哪怕是保持中立,但其威胁性不弱於定王,因为双方虽然都有十万大军在手。可杨家还有三公在位,哪怕眼下只是一个敬国公如日中天,可他已经成了浙江之王,有他的支持甚至镇王隐隐还比定王强上几分。

孰轻孰重,是一时的面子还是江山的稳固重要,这道理温冲良解说的时候感觉很是头疼,原本以为一向荒唐无知的外孙不会理解,但眼下的情况似乎他理解得十分透彻,而带来的副作用也是特别的明显。

赵沁礼脑子一阵的恍惚,才知道原来做这皇帝也不是容易的事,原本只知道君临天下后肯定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能直到昨夜被温冲良细心点拨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江山社稷简直可以说是千创百孔,完全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赵沁礼纳闷了,以前他总狂妄自大认为当了皇帝就可以主宰一切,所以对於两位皇叔所谓的造反他都嗤之以鼻,总觉得等登基以后一道圣旨就能搞定他们,毕竟自己才是嫡系正统,是天下没人能质疑的帝王。

这种感觉来自於各种各样的野书, 也来自於老皇帝,帝王那种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权利让他极为震惊,也从心里狂热的追寻着这种权利。在他天真的世界里,圣旨就是最强的,当上皇帝以后天下没人敢忤逆他。

而事实是,老皇帝虽然罪恶滔天但终究是一代帝王,他在的时候社稷的安稳是勿庸质疑的。而他这一死,内忧外患立刻是接踵而来,帝王需要的不只是权利,更是让人望之生畏的威严,有尽掌干坤的帝王心术,而这些恰恰都是赵沁礼没有的。

所以赵沁礼天真的认为皇帝的圣旨就是一切,而不懂帝王心术的作用,这是他之前几乎致命的一个错误。

在他的构思中,容王的顺天府再强也强不过九门禁军吧,定王盘踞东北才十万大军,朝廷在册的兵马可有百万之巨,到时天子令下想干掉他同样易如反掌,只要自己登基了,天下兵马钱粮都是自己的,又哪有所谓叛逆生存的余地。不过温冲良的话让他彻底心寒了,眼下忠於皇家的军马有多少简直一手数得过来。各地的总兵大多听调不听宣,杨家保持中立想冷眼旁观,这一系列的因素结合起来,那在赵沁礼的意识里简直是五雷轰顶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江山是处於这样的一个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