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运河上的风吹着有几分的凉意。码头的空地上支着一口铁锅,锅里除了清水外只有几块生姜,旁边的盘子里都是处理过后的河鲜,看起来鲜美无比诱人垂涎。
处理了一天的琐碎之事,再坐下来后只能草草的吃上一顿。这水里的恩赐之物这时也只有裹腹之用,谁都没心思去品尝那份来自水里的鲜美。
午夜的运河上,雾气缭绕极是朦胧,几步之内根本看不清有何景物。大战船的边上有一个小小的船队停靠着,力夫把岸上的东西一一的搬上船后就赶紧告退了,似乎是害怕招惹上瘟疫一样。
码头边,数百大汉聚集着,但却沉默无言,在这清静的时刻显得极是压抑。
杨横活动了一下发酸的筋骨,忍着一身药味的恶臭,抱了抱拳肃色的说:“叔父,这次多谢您出手了,要不然的话我啸国公一脉恐怕真得绝后了。”
随行的人群避讳都退得很远,二人站在一起的地方一片的空旷。
杨存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水土不服,懂么?”
“侄儿明白。”杨横点头的时候,眼光悄悄的看向了已在船上备受尊敬的那位大夫。
杨横一行准备星夜赶回广东,这时拐儿在杨存的示意下走了过来,杨存眯着眼说:“杨横,拐儿在广东有点事做,你带着他一起回去吧。”
“是。”杨横也没多问,因为已经查明了拐儿的仇人是定王的门生,拐儿父子俩的血海深仇他也隐约知道。
这於他而言不是大事,小小的地方官又是别派之人,稍做安排自然能让拐儿报得了这个仇。更何况眼下他欠了杨存那么大的人情,这时倒也不敢拒绝,左右这趟回去广东也不会太平,多这事少这事也无所谓。
拐儿随着杨横上了船,眼里总是带着狰狞之色,随着大船杨帆而去,那深刻之极的阴霾依旧让人过目难忘。
码头上萧瑟的一片,迎着夜里的风,衣褂被轻轻的吹拂着。杨存闭着眼感受那略带湿气的风打在脸上,冬里的寒意迎面而来,不知为何在寒冷中又让人感觉清醒了许多。
随行的护卫退去之后,身边只有数十人在默默的等候。海爷敲了敲他的老烟秆,似是闲聊般的笑道:“公爷,该动身了。”
船队上的水师依旧在忙碌的操练着,只是一旁树林的拐角处一队马车已经早早的准备好。身为杭州驯巡抚的林安国一身的便服,在那晨曦的薄雾中笑得有几分的狰狞,又有几分的兴奋。
车上各种各样奇怪的器具,随行的人除了一些马六带来的人外,还有海爷和随后押来的两位姓段和姓莫的风水大相师,更有不少杨存已经视为了心腹的张家子弟,更包括张家的家主张明远也是一起随行。
“走吧。”杨存神色凝重,缓言一声后就上了车。
所有的人马也都上了马车, 这里的人鱼龙混杂,准备着大量的器具后车队迎着晨曦缓缓的离开即将热闹的码头。
小车队行进得很是快速,最前的车上,杨存手拿着一张图纸,面色已是黑得不行了。旁边的马六一看,立刻小心翼翼的说:“少爷,您别生气了,这确实是市面上流通的图纸。”
这个图纸上画着整个墓室的构造,包括哪是耳室,哪是主葬。甚至哪一块是入口,每一块的土层比较薄适合打盗洞都标注得很是清楚,若不是当年建造的参与者是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详细。
“真是好笑。”杨存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已经狰狞得有些扭曲了。
堂堂杨门国公的墓室构造竟然绘成了图纸贩卖,这年头不是少是靠挖土吃饭的盗墓贼,干这行的人心性不说是丧心病狂起码也是胆大包天。在他们的眼里可没那么多的敬畏,死者为大的理念根本是当然无存,死人的墓地里对於他们来说唯一的兴趣只有里边丰厚的陪葬品。这些本不该再见天日的东西一但被挖掘出来,贩卖而得的横财对一般家庭来说简直是一夜暴富,所以不少人都会冒着大损阴德的危险干这个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