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存脑袋那个疼啊,自己也是私心之见才想给他留这个牌匾的,没想到最后事闹得这么大,眼下想自圆其说都有点难了。
白木恩和时敬天无奈,只能站出来神神秘秘的说了师傅门下还有一个嫡传的大师兄。此人得尽师傅的真传,只是行事低调乖张,所以恩师一直密而不宣,极少有人知道这位关门弟子的存在。
这话说得委婉隐蔽,最起码把龙池的身份和名字这个尴尬的问题绕了过去。
只是这一说更惨,那些弟子顿时红了眼,一个个骂道此人真是丧尽天良。恩师入殓之时也不见他前来祭拜,为徒者无异於为子,不守孝床前乃是大逆不道,此等不孝之徒更不配拥有刘字号的牌匾。
骂吧骂吧,你们骂得越狠老子听得越爽,杨存在一旁听之由之,笑咪咪的表示没什么意见。那贱人老子是懒得骂了,现在听着这些大夫嘴下不留德的大骂,混身那叫一个舒坦啊。
最后这事不了了之,毕竟龙池的身份太敏感了。在座的弟子不说是朝廷的走狗,大多也都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和他们说龙池的身份没必要,甚至可能惹祸,杨存也只能装傻般的把这事饶了过去。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刘字和婉字的牌匾最后还是一起封存起来。也算让这些心里感恩的弟子们有了些盼头,毕竟这份殊荣在他们看来比金山银山更是重要,这些人心里的虔诚是一向离经叛道的杨存无法理解的。
这事也算是落定了,那刘婉二字的牌匾暂时封寸。所以这段日子里时敬天可谓是扬眉吐气了,师门兄弟间的帖子天天下个不停,互相炫耀着各自的牌匾。
最高峰的时候时家的门子欲哭无泪,一天光收到的帖子就小山一样,送贴的人前脚没出去后脚就有进来的。等回过神来时敬天也不甘示弱,狠咬着牙招来他的弟子,全天候不休息的写着请贴。
你请个午饭,请个晚宴。老子钱多一天三餐全包了,这夜宵也管,要吃什么喝什么都有,一天送几份请贴,不让你们嫉妒死,老子也要恶心死你们。
只是这宴请需要名目,揭牌匾这事只能用一次,这个是无法拒绝的理由。接下来请贴上的名目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每人都是全家总动员,搅尽了脑汁把所有能想的理由全都想上。
发展到最后,几乎是家里的母蟑螂怀孕都得摆宴。有时候一翻开请贴,上边的理由已经足够让人喷茶了,母蟑螂母狗之类的就算了,家里门卫喜得贵子,这算什么由头,难道是你给他家的老婆娘下种不成。
什么丫鬟的七表姑嫁闺女,什么管家的远房姨妈过世,再接下来还有马夫的妻舅的四姥爷家的连襟的孩子百日之类。那理由一个个不忍入目,谁一看都是先骂娘几句,再自己琢磨一下还有没有远房亲戚可以拿来做文章。
这样火拚,最后的结果是胡吃海喝一顿,山珍海味吃多了不是好事。顶不到半个月几乎个个都喝得面无血色,肠胃也是受到了重创,到了一闻酒味和肉味几乎要反胃的地步。
这事是不能再拚了,这么血拚下去别的不知道,身体很容易就跨了。花钱如流水就算了,但这样几乎是在拚谁的命长,再持续下去的话恐怕不到一个月,大家就看谁先给自己摆丧事请客了。
彼此疲惫不堪不过大家在互相攀比中始终有咽不下一口气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所有人躺在病床上立刻又把战场转移了,这次都很默契了把文章做到了牌匾上。
每天各家的学徒都在别人家门前晃悠着,你的牌匾木头用桃木,呸,金丝楠木奉上,总之这牌匾既求最好也求最贵,怎么样都不能弱了门面,目的就是叫谁从底下走都要嫉妒一番。
这百年的金丝楠木一挂上,那头的一看直接买来万金难求的阴沉乌木。牌匾上的字请当世大家写,什么朱砂之类的都小儿科了,这年头不用个纯金大字镶嵌都上不了台面,烫金那丢脸的世是没人干的。
各种各样的名贵之物如八仙过海一样,腰包里尽是银子的大夫们各显神通,为的就是争这个面子。
没两天的光景一看大家最次的也都阴沉乌木了, 哪家的牌匾不是纯字做字。原本还得意洋洋的时敬天第一个坐不住了,据说陈家正在为他联络买西域最好的纯雪白玉,打算不惜血本造一个江南独占矛头的玉匾。
攀比一时成风,大家都是卯足了劲想争这一风头。也就白木恩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着热闹,尽管他的牌匾是普通的黄杨木,字也是烫金水而已,不过到底是刘奶奶亲赐的,字也是刘奶奶亲写的,就这一点上其他人再怎么折腾都没法和他白木恩相比。
这些大夫不敢说富甲一方但哪一个不是家财万惯,这一攀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散尽家财难道只为了将那几个字装裱漂亮而已。
尽管他们都家大业大,可这么折腾下去还真有散尽家财求一笑的意思。争的只是一口气,不胳花多少钱他们都愿意,可事实上那么名贵的牌匾挂上去却没什么用,顶多就是给百姓一些谈资而已。更何况不少人那都是红着眼来的,一是冲着有刘奶奶亲自赐字的白木恩,二是冲是得了高成白堂牌匾的时敬天。这二人家底再厚,背后哪怕是有陈庆雷的支持,可是再闹下去的话肯定有伤筋动骨的一天。事情越演越烈,高家有些看不下去了,一向低掉的高怜心立刻以高家家主的身份出了面,定下了规矩阻止了这场没意义的斗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