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华雄会意,马上在旁装作不紧不慢,又似是荒唐而言:“真不知道这兵部怎么想的,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折腾这什么调兵的事,西北有西北大营,他们和契丹打仗岂不是名正言顺,干嘛非得下江南折腾啊。”
“正是啊。”那陈老放下了酒杯,鄙夷道:“这官场上的事谁都心里有数,起王爷当年确实犯了重罪,可皇上关了他十年后顾念父子之情又放他出来了。眼下西北大营一盘散沙,但只要他振臂一呼,到时与草原狼兵一战亦是不在话下。”
到底谈到了正事,座上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
其他人官位稍低不敢开口,梁华雄立刻一副疑惑的口吻说:“起王爷带兵有方不假,当年西北大营也是凶名在外。只是他是罪臣之身,朝廷上下对他有所顾及也是正常的,倘若他重掌西北大营那岂不是放虎归山。”
“梁大人,揣着明白装糊涂了。”陈老这时酒醒了一些,环顾四周后有些尴尬的笑着:“这是上头的意思,我们这些芝麻绿豆小官哪知道那么多,左右兵部有令我们就下来了,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陈老,明白人,糊涂人纳。”梁华雄哈哈一笑,举起杯敬了他一下。
杨存一直在旁静静的听着,心里惊诧这些家伙还都是老狐狸啊。酒都喝这份上了还没失言的时候,看起来他们想声色犬马之余也不忘明哲保身的那一套,果然在京城官场上混的就没一个是糊涂蛋。
其实起王爷这事当年确实闹得沸沸扬扬的,但尽管涉及了皇亲最后还是被压了下来,真正京城里的官员哪个心里没数。眼下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他们哪会不清楚,尽管这种皇族的内斗他们身为臣子没法参与,可要说不知道的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起王爷当年一怒之下带着三千西北大营禁卫军打进了宫里,不仅合围东宫更是将号称最是精锐的大内禁军打了个落花流水。一提起当年的宫变谁不闻风丧胆,西北大营虽然最后落败但不少人都心有余悸, 谁都不敢小看这起王爷麾下曾经横扫烽线的狼虎之师。
而最后起王爷败於镇王之手,被关入大内天牢十年,让人们渐渐的遗忘了这位曾经名杨天下的武王。当时接触过这场宫变的人却不然,这件事即使过去了但却一直留在心里,有时候一些莫名的想法总让人感觉到极大的恐惧。
倘若当年起王爷打进宫的时候带的不是那三千亲兵,而是十万之数的西北大军,恐怕那时京城的兵力难以将他击败。别说是打进东宫了,恐怕是举兵造反的话长江以北一时难有和他一战的对手。
杨家双极旗,师家津门大军,虽然两大武家也是战力强悍,可当年面对西北大营的三千兵马时也是死伤惨重。更恐怖的是这三千兵马并不是养精蓄锐之师,而是经过与大内禁军连夜血战后的伤残状态。
而就是这样一支残兵,竟然逼得两大武家联手才在无比艰难的境地中取胜。倘若他的三千兵马当时是精壮之时,两大武家的兵合一处还能不能与其一战,倘若起王当年带十万大军打入京城,这时他是不是已经位极九五了。太多的倘若是人们心里的一块阴霾,让人难以忘记,西北大营之强几乎成了很多人心里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