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响应,也不会响应,只有沉默无言的进攻。
预谋此事时,组织者就对下面交代过,尽量不要惹出大动静来,所以不会有声浪如潮的喊打喊杀声。
轮椅的体量的确可以挡去不少箭矢,不过还是被一箭射到腿,罗安再次腿软,端着轮椅倒地,又趴在了轮椅上。
不过他却不服软,借着轮椅靠背的抵挡,趴在轮椅上蹬着残腿,推着轮毂咕噜噜响的轮椅朝敌人疯狂冲了过去,腰间佩刀拔出在手,口中鲜血淌个不停。
哚哚声密集打在轮椅靠背,有力道凶猛的箭簇贯穿靠背木板,如森森獠牙展现在他的眼前,他依然推着轮椅无畏前冲,带着一路血迹而来。
冲击受阻,罗安一把掀飞轮椅,人已侧身翻转而出,带着刀光撞进了人群。
刀锋或扫或劈或砍,异常凶猛,杀出一阵惨叫,还有弓弦被斩断的声音,前排的弓箭手阵容立刻被杀乱了套。
一道剑光刺来,噗一声刺进了反应不太利索的罗安腹部。
罗安竟一把抓住了剑身不让对方抽走,顺势挥手就是一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尽管伤重,鼓足了最后一口气逞匹夫之勇拚命的罗安竟让周围围攻的人仓促之下拿他无可奈何。
能在蒙山鸣身边做贴身侍卫的人,勇武不在话下!
竟有如此悍不畏死之人,围攻士兵皆胆寒,谁人不惜命?皆下意识后退!
人群后的凤若义目光中闪过冷厉,手向后一伸,抓了亲兵手上帮忙拿着的长枪。
长枪在手,一身甲胄的凤若义撞开人群,一路冲来,在人群中如劈波斩浪般,见缝插针般,狠厉一枪陡然穿过前面人影的阻挡,呼一声刺出。
噗!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被一枪贯穿胸口的罗安当即泄了那口鼓足的气,软下了。
凤若义拨开阻挡的人群露面,单臂挥枪,一只胳膊将罗安挑向了空中。
举枪的胳膊一动不动,力气之大,非同一般。
凤若男的枪法和臂力不输男人,已经算是沙场上很厉害的那种,但是她两个哥哥,比她更厉害。
某种程度上来说,凤家三个儿女都继承了彭玉兰某些方面的优良血脉,皆属於身躯高大、天生勇力的那种,天生适合在沙场上做武将。
当!当!当!
挂在枪上的罗安有气无力地摆动着手中的刀,犹不甘心地砍着枪杆,砍一下就“当”一声,可实在是没了力气,五指抓不住了刀,刀最终当啷落地。
脑袋歪倒在了脖子上的罗安死不瞑目,依然瞪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瞪着下面的凤若义。
血顺着枪杆流下,流到了凤若义抓枪的手上,凤若义一脸冷漠,无动於衷,冷目盯着正堂门后露脸的商朝宗,有示威的意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得选择,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凤若义,我誓杀汝!”
见罗安这般被挑於枪上,门后的商朝宗两眼赤红,近乎要冒出火来一般,伸出一只手,指着凤若义嘶吼。
妹夫和大舅哥之间,这一次的照面,终於彻底撕破了脸。
到了这个地步,被封锁了一切消息的商朝宗若再不知道是谁要杀他,除非是傻子还差不多。他已在天玉门的控制下,天玉门要杀他根本不用这么大的阵仗,随便来个修士便足矣解决他,犯不着闹出这样的动静,是自己岳父一家要置自己於死地!
他好恨,恨自己当初心慈手软,没趁凤家失势时以绝后患,当时就算将凤家给赶尽杀绝,天玉门又能怎样?彭又在再不高兴,为了天玉门的利益也不会轻易动他,只怪自己心慈手软方酿下了这般悔恨!
看着那挑在枪上没了动静的罗安,撑地坐起的蒙山鸣也红了眼。
一向淡定从容的蒙帅,须发怒张,近乎双目欲裂,回手后抓,厉声道:“枪来!枪来!”
瞬间不服老,他以为自己还在当年的沙场上,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横枪立马能冲锋陷阵的将军。
这些年的梦中,一直在鼓角争鸣中渡过,醒来时,往往也是从千军万马的连营梦境中醒来,从未离开过。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现在也不是在梦中,身后没有云集的人马,也没有人来递枪。
屋里只有他和商朝宗、蓝若亭,尽管正堂内的两旁都摆着兵器架,架子上也都架满了武器,可无论是商朝宗还是蓝若亭,都不可能让这个样子的老帅提枪爬出去拚命。
无人响应,怒目中的蒙山鸣猛然回头看去,正要训斥,屋内的情形清晰在目,如当头泼下的冷水,瞬间又从恍惚中清醒过来。
顿时,无尽悲哀涌上他的一张老脸,那种无力感难以言语,征战了大半生,难道竟要倒在这般卑劣之下,难道竟要以这种方式谢幕?
心中纵有再多的不甘,却也清楚,凭他们几个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凤若义不会去拖延,从闯入这宅院到现在的过程其实很快。
他手中枪一砸,砰!将挂在枪上的罗安砸落在地,砸了一地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