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仕却是格外多看了朱厚照一眼,虽显得有些错愕,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朱厚照落座,显得很兴奋,左右看看,见边上一个商贾,便道:“你也是受邀来的?怎么,这儿今日做什么?”
“不知。”
这商贾显是见他年纪小,似乎觉得没有什么沟通的必要,不咸不淡的样子。
朱厚照:“……”
随即他哈哈一笑,却又不以为意了。
众人在此左等右等,也不见方继藩来。
好在大家都有耐心。
只有朱厚照显得不满,嚷嚷道:“怎么人还未来,又睡懒觉啦?大家都在此等呢,去喊一喊。”
众人便又投来异样的目光。
……
“刘公,刘公……”
这个时候,在内阁里,有人疾跑而来:“陛下……陛下又出宫了。”
刘健听着书吏的话,却是面无表情,不咸不淡的道:“噢。”
好吧,他是习以为常了。
“消息不知怎的,走漏了,翰林和都察院那儿闹开了,不少人……要尾随而去,已经动了身了。”
刘健沉默了片刻,随即慢悠悠的道:“噢……”
这书吏发现,刘公也是绝了,似乎对於宫中之事,一丁点也不放在心上,永远都是一副,自己干好自己事的模样。
……
今儿的翰林和都察院,确实是热闹起来了。
他们心如明镜,自然知道陛下是往哪跑了。
在这部院里,又是无所事事的,陛下一跑,还被抓了个现行,他们心里是咬牙切齿。
可又打听到方继藩那狗东西,邀了商贾去新城,却又不知葫芦里卖了什么药,竟也起心动念。
於是乎,有人振臂一呼,便打着迎驾的名义,蜂拥而出了。
那都御史刘宽,最是积极,前些日子弹劾了镇国公,结果碰了一鼻子灰,现在手头七八套数十两银子一丈的宅子烂在手里,一边还着贷款,再看看手中这不值一钱的房契,这几日,总是日思夜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涨起来。
他心里怨愤哪。
他甚至想,是不是今日该涨了,方继藩那狗东西,向来不肯吃亏的,他不会做吃亏的买卖,对,一定是要涨了,邀了商贾去抬价。
一念至此,他便心里百爪挠心,更想去看看。
而当众人赶到了西山新城的时候,守在这里的人,却不肯让他们进去。
数十个朝廷命官,个个义正言辞,摆出一副人上人的姿态,可那些护卫却是不为所动。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稳稳停下,马车四周,是数十上百个骑马的护卫,这马车前后,还有数辆车,却不知里头藏匿着多少人。
正在大家纳闷的时候,就见继藩自马车上下来了,他看着众人,不高兴的道:“吵什么吵,谁敢在此喧哗?”
刘宽等人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愤怒的脸上先是错愕,而后震惊,随即表情变得复杂,最后慢慢的面部肌肉努力的上扬,露出几分笑容:“见过镇国公。”
方继藩眼皮子抬了抬,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
刘宽忙堆笑道:“镇国公,我等听说皇上……”
方继藩却是立马打断他:“住口,一边待着。”
一丁点也不客气。
刘宽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想要据理力争。
可最终,求生欲令他努力的平静下来,於是低头默不作声。
随即,方继藩召来人:“大家伙儿都到了吧,赶紧请他们出来,这就带他们去看看。”
那王金元早就预备妥当了, 点点头,随即进入了临时的宅院,将所有人都请了来。
方继藩见朱厚照也混杂其中,却也不点破。
却是怒视了刘宽等人一眼,这目光,似乎隐含了警告。
刘宽等人见着了朱厚照,平日里在部院里骂街的勇气一下子丧失了,竟也不敢作声。
方继藩便对众人道:“请大家伙儿上车,先参观‘大厦’。”
这等事,讲的就是效率。
受邀的商贾,自是无话可说,连忙纷纷的登车。
方继藩的马车在前,先一步启程,很快便在那高楼下停车了。
这高楼,早已完成了框架,足足三十余层,自下朝上看去,巨大的建筑,给人一种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