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弘治上皇帝突然绷着脸,目露严厉之色,凝视着朱厚照,厉声喝道:“朱厚照……”
“儿……儿臣在……”朱厚照下意识的立马应道。
弘治上皇帝就接着道:“让天下人看看吧,看看你朱厚照有几分的能耐,让他们知道,你做天子,不是因为你承祖宗基业,而是因为……你比别人要强,你要做秦皇也罢,要做汉武也罢,却需谨记着,要让天下的百姓,能蒙你的恩惠,天子是只靠兵强马壮吗?这是无稽之谈。天子是给天下人恩惠的,你懂朕的意思吗?”
“儿臣……儿臣懂了。”朱厚照心里很难过,却是拚命的点着头。
这时,弘治皇帝的脸色又温和下来:“你的母后,本也想随朕去,可朕不许她去,妇人……怎么受得了这颠簸之苦,她留在这里,定是少不了以泪洗面,苦的很,你为人子,当好生侍奉。还有太皇太后……需每日都要嘘寒问暖,朕……只怕这辈子,再无法和太皇太后相见了,昨日……朕见了她,她听闻了朕要去黄金洲,气色差了许多,你是曾孙,朕将太皇太后也托付给你。”
随即……
弘治皇帝爽朗大笑:“你们也不要个个哭哭啼啼的,如妇人一般,朕……会回来的,你们都等着朕。”
他说着,挥挥手:“走啦,记着朕的话。”
他没有回头,在萧敬等人的扈从之下,走上了栈桥。
朱厚照立着不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弘治上皇帝的背影。
那背影渐行渐远,朱厚照在海风中凝视了很久很久。
他此时,开始慢慢的理解父皇的心思了。
朱厚照回头,看一眼方继藩,脸色慎重的道:“老方,将来,朕定要将父皇接回来。”
方继藩也是认真的点头道:“臣到时一起和陛下去。”
朱厚照道:“可现在……我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方继藩就点头道:“是的,陛下,还有许多的事,得把事都办妥当,才可不枉上皇的苦心。”
朱厚照就绷着脸道:“那么现在,朕一刻也等不了了,走吧,赶紧回京去,先去给太皇太后和太后问安。”
他回过头,再不肯去回顾那海湾上的新人间渣滓王不仕号一眼。
现在……朱厚照需要找银子。
…………
回到了京里,朱厚照先去见了太皇太后和张太后,随即便至奉天殿,与方继藩一道,召见了寿宁侯和建昌伯。
张家兄弟,凭着在黄金洲的收益,早已是身价不菲了。
最最重要的是,这两兄弟十分奇怪,他们挣来的银子,既不拿去钱庄,也不拿去买股票,就是攒着,便连宅邸,也不肯买。
张家兄弟到了奉天殿,愁眉苦脸的,显得惴惴不安。
新皇登基,且还是自己的外甥,本来倒是好事。
可问题就在於,在他们心里,自己这个外甥,可不是什么善茬啊!
两兄弟到了奉天殿,见了朱厚照,就忙是行礼。
朱厚照却是和蔼可亲的看着他们道:“两位舅舅,就不必多礼啦,都是自家人,现在朕登基了,也一直没有和你们好好聊聊,今日抽了空,特意请你们来,我们一家人关起门来,拉拉家常。”
张鹤龄骤然之间,脸色更难看了,浑身觉得毛骨悚然。
於是诚惶诚恐道:“臣终究只是臣子,君臣有别……”
朱厚照含笑着摆摆手:“这是对外头人说的话,老方,你看我这两个娘舅,他们似乎和朕不交心。”
方继藩哈哈笑道:“陛下,两位国舅,其实心里是和陛下在一起的,陛下,是舅甥嘛,人都说外甥像舅舅,彼此的关系,自该是亲密无间,这是至亲啊,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那种。”
前头的话,张鹤龄听的迷迷糊糊,可后头的话……张鹤龄是听明白了。
姓方的你这狗东西,你还想怂恿陛下打断我们的骨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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