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上,还有人敢造反的,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方继藩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
徐俌却是脸上更加震惊,忙左右看了看,确认左右除了自己族弟之外无人,方才诧异的道:“太子……太子殿下他……反啦?”
方继藩这时比他更震惊呢:“太子殿下真的反啦?”
徐俌有点懵,以至於在此刻,他连丧孙之痛都顾不得了:“这……这不是你说的吗?”
“你说的呀。”方继藩也糊涂了:“不是你说太子殿下他反啦。”
徐永宁站在一旁,震惊的已说不出话来,他平时擅弓马,不爱读书,於是在他贫瘠的学识里,此刻只能不断的心里默念:“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徐俌打了个寒颤,瞪着方继藩道:“老夫没说,你想栽赃老夫?是你先提的太子殿下!”
好吧,方继藩觉得自己被绕晕了:“我只是问世伯,造反的是否太子殿下。”
徐俌更震惊:“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你若不知道一点什么,如何反问太子殿下造反?”
“我……”方继藩开始觉得,太子殿下跳进了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俌脸色惨然的道:“你这样一说,老夫很震惊,太子殿下已处盛年,这太子也做了三十年,陛下依旧龙体康健,天下岂有三十年的太子,只是……”
方继藩这才确定,好像双方根本就不在一根线上交流,自己被人降维打击了,连忙道:“不不不,我没说,太子殿下安分得很,不知世伯口中所称的造反者是何人?”
虽然方继藩觉得朱厚照人品欠佳,可怎么说,他对朱厚照是有兄弟情的,绝不能让其他人无故往朱厚照身上泼了脏水。
徐俌却是更加狐疑的看着方继藩:“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世侄是否听说了太子殿下一些流言,这才是非同小可的事啊。”
方继藩猛的摇头:“没,没有。”
徐俌还是不放心,看向自己的族弟徐永宁:“为兄在南京日久,京里的事所知不多,你在京师,可有什么风声吗?”
徐永宁憋红了脸,显得很是失态,方才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以至於他至今还觉得内心震撼,老半天,他才憋出了京里最近最流行的京骂来:“卧槽!”
方继藩此刻觉得自己的脑壳疼了,似乎现在大家陷入了一个永无止境的猜疑链中。自己怀疑所谓的谋反,可能是太子殿下胡闹。而徐俌听了,却开始怀疑太子殿下有谋反的可能,可等他知道误会,却越是解释,越是苍白无力。
方继藩咳嗽,便索性大笑道:“我玩笑而已,小侄的性子,世伯难道没有耳闻吗?太子殿下忠孝无二,他若是反,小侄将脑袋摘下来给世伯当球踢。世伯,你快说呀,谁要造反。”
现在还是赶紧的转移话题为妙呀!
徐俌这才脸色稍稍的缓和:”哎,飞儿前去吕宋,这事儿,便连陛下都不知,老夫又如何知道了,才如此急匆匆的赶来京师的?”
飞儿乃是徐鹏举的小名。相传徐俌深信自己的孙子乃是岳飞转世,於是将岳飞的字号鹏举二字,来给自己的孙儿为名,在家中,又称呼徐鹏举为飞儿,不是被打上天的飞,是岳飞的飞。
方继藩也愣住了,他似乎疏忽了这个细节,哪怕是在向陛下的奏报之中,自己也只提及了计划的细节,但是没有将徐鹏举的名字送上去,可是魏国公是如何知道的?
徐俌道:”就在半月之前,突然有一个读书人登门,说老夫的孙儿被齐国公拿去送死。又说徐家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坊间更传闻,老夫的祖先,乃是被太祖高皇帝害死,今又要害死飞儿,这是要我们徐家绝后,他这么一番大言不惭,更说魏国公世镇江南,节制江南诸军,现在民愤非常,天下苦齐国公久矣,倘若老夫能谋反,这天下干柴烈火,一点即着,到时进则,可入京清君侧,退则,可割据江南,以图大业。“
方继藩听的一愣一愣的,不得不说,这个读书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方继藩便道:”世伯接下来如何?“
徐俌冷笑道:”自是将那读书人立即拿下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老夫怀疑这读书人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却又怕这读书人只是生了狂妄之心……一时也不敢声张,再者心里挂念着飞儿的安危,所以就立即赶来了京师。“
碰到了这等事,是最枣手的,方继藩表示理解,若是有人劝自己谋反,这个人,确实就是烫手的山芋,若是立即交给朝廷,那狂妄的读书人,若是破釜沉舟,索性到了朝廷那里,一口咬定魏国公想要谋反,这事,哪怕是朝廷不相信他的言辞,可对於世镇江南的魏国公府而言,只怕也会有所芥蒂吧。
方继藩道:”所以魏国公不敢立即奏报朝廷?“
徐俌叹息道:”徐家受国恩太重了,怎么会听信这等乱臣贼子之言,可是老夫还是有所担心的,这局势过於诡谲,对方既可知道如此机密,那么,显然不是一个书生这样简单。“
他脸上显出了几许忧心,又道:”且在江南,似乎已开始出现了一些流言,说是魏国公府欲反……“
“哎,现在老夫是……”他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