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意思,是要进……那里?
他二人面面相觑的样子,同时也令刘健等人唏嘘不已。
哎……王公当初是何等潇洒的人物,那等风采,让人仰望。
可现在……却是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哪怕是站的远远的,依旧能闻到一股异味。
这是晚节不保啊。
临到老来,居然还要吃这样的苦,实在令人唏嘘。
弘治皇帝吩咐,自是不能拒绝,虽是王鳌和周坦之觉得有些不妥,却还是乖乖的领着弘治皇帝进了猪圈。
弘治皇帝一副淡定的样子,只是他养尊处优惯了,哪怕是再‘节俭’,这辈子,也不曾到过这等地方。
越靠近猪圈,臭气越加浓郁,只觉得令人作呕,而弘治皇帝却偏偏强忍下了。
弘治皇帝率先走进了猪圈,却是发现里头没有猪,便讶异的道:“猪呢?“
跟在弘治皇帝身边的王鳌,便道:“陛下,猪已出栏了。“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感叹道:“这就可惜了,朕还想来看看。“
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王鳌,道:“王师傅,朕听说,卿家近日都在此,你年纪老迈了,且已致仕,何必要如此的糟践自己呢?哎,朕见你如此,实是寝食难安啊,因而特来瞧瞧你,卿若有什么委屈,大可说出来。“
王鳌和周坦之对视了一眼。
对於王鳌而言,他当初之所以来此,不过是心里堵了一口气罢了。
当然,也是放心不下周坦之。
要知道,周坦之可是获罪,被罚来养猪了。
那时候,王鳌可是觉得晴天霹雳,又觉得对不住这个门生。
可现在……情况明显是不同了。
不罚周坦之养猪,周坦之如何会有今日呢?现在这得意门生,正该是振翅高飞的时候,自己若是提出不希望陛下让周坦之养猪,这岂不是让自己的弟子,白白与这巨大的机会,失之交臂?
因此……
王鳌拜下,诚恳的叩首道:“陛下如此关切老臣,老臣感激涕零,至於这养猪,乃是老臣自愿而来,养猪没有什么不好,这天下有百业,若无人养猪,哪来食肉呢?老臣在此,无人管束,倒也还算是快活,所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在别人看来,老臣此举,实在是斯文扫地,难免被人耻笑,可在老臣看来,不过是自己做一件自己想要做的事,若是因此,而引发了什么非议,恳请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
刘健,谢迁,张升众人听到此,心里俱都惊讶不已。
竟是在此时,随驾的诸臣,便更加的默然。
方继藩站在一旁,乐呵呵的道:“正是,陛下,儿臣也一直说,职业不分贵贱,做官,难道就比养猪高贵吗?同样都是造福天下,所谓人各有志,只有世俗之人,方才拘泥於此,岂不知,若无人来养猪,陛下与朝中诸公,何以为食?民以食为天,在陛下的励精图治之下,我大明已是蒸蒸日上,在儿臣的心里,最大的愿望,便是百姓们一年到头都能吃上一口肉,此乃儿臣之初心,想不到王公竟和儿臣一般,也是这般着想,王公真是令人钦佩啊。“
王鳌:”……“
难道这家伙不知道他当初为何来养猪?
想到又被这狗东西占了便宜,王鳌就有些不甘心。
当初,这狗东西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
只是到了这个份上了,他也无话可说了,总不能又为了赌气,坏了自己门生的好事。
弘治皇帝听罢,便欣赏的看了方继藩一眼。
想不到继藩有此宏愿啊,朕为天子,竟也没有想到,不错,不错,论起为君分忧,继藩镇堪称天下的典范。
弘治皇帝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张升的身上, 而后,意有所指的道:“可是朕听说,王公在此养猪,皆因是方卿家所迫……”
张升不傻,怎么不明白这话是针对他说的。
听到此,张升立即就老脸羞红了,忙道:“陛下,臣乃是听了坊间的流言蜚语,是从市井中听来的。”
这话分明是张升给自己自己留的余地。
你可莫说臣造谣生事啊,臣也是听来的,怪不得臣。
弘治皇帝不予理会,目光一转,看着王鳌道:“王卿家,是如此吗?”
王鳌正色道:“臣已致仕,倘若当真是齐国公所迫,岂会忍气吞声?陛下,绝无此事,这一切都是老臣心甘情愿的,还请陛下……明察秋毫。“
…………
又是一个大章,熬夜写的,今天赶飞机,去下湖南,第二更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