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过来,本是口干舌燥,这里的菊花茶,价钱是别处的两倍,付钱时虽是不痛快,可当这茶水下肚,顿时……一股清凉进入了肺腑,江文还是哈了口气,觉得畅快。
“再来一杯。”
…………
里头更是人头攒动,数十条商业街,人群如潮水一般,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里立着朱厚照的塑像,骑着马在朝阳之下奔跑,青春四射。
朱厚照对於这个塑像,是最满意的,这是佛朗机俘虏们几乎被打断了腿之后,几经修改之后完成的作品。
这广场里,已经开始有人在预备干柴,为了夜晚的篝火而准备了。
不远处的酒坊,已经开始运来了一坛坛的酒水。
蒸馏酒的香味,在广场中飘荡。
江文闻到了酒香,撇了撇嘴,忍不住又对周氏抱怨:“瞧瞧,瞧瞧,他们就是这般糟蹋粮食的,哎,奢靡无度啊,这令老夫香起了商纣王,酒池肉林,却知这酒水和肉食,是最糟践粮食的,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好的粮食啊……”
周氏却已奔去了不远处的水粉店里了。
江文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广场,看着四遭的人流。
人们满是新奇和笑颜,独独留给他的,是寂寞……
…………
屯田卫上下,已是开始忙碌起来。
此时,朱厚照已经领着一队人,抵达了这次收成最好的试验田里。
这试验田里,稻穗一片金黄。
这已是目测下来,收成最好的地了。
花费了无数的心血,也投入了无数的人力物力。
朱厚照得到的,是一遝遝的记录,这些数据,才是最可贵的。
校尉们已经封锁了这里。
等到了吉时,才允许人靠近来观察收获的情况。
不过只目测而言,其收获,已是十分喜人了。
朱厚照此时正低着头聚精会神的看着数据,什么样的土质,每日的灌溉量如何,所用的是什么种子,施了多少的肥料,这些数据……关系重大,毕竟这关系着将这些经验推广出去的问题。
方继藩则站在一旁,天气炎炎,王金元给方继藩撑起了一把伞,王金元发出了啧啧的称赞声:“少爷,这粮能收获不少吧,若是有五六百斤,少爷可就立下大功了。”
在烈日的照射下,方继藩只眯着眼,脑子里想着心事。
其实五六百斤……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要知道,当下的水稻产量,最高的记录,也不过三百斤而已。
当然,大明的度量单位乃是市斤。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匆匆而来,边道:“陛下来了,陛下来了,太子殿下,齐国公……陛下来了……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已自宫中摆驾而来,不久就要到了。”
方继藩一愣,他是不希望现在就将此事禀告皇帝的,不过此次动静还是大了,陛下知道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听到了陛下摆驾而来,方继藩立即打起精神:“还愣着做什么,迎驾啊,你们都留在此,我去迎驾。”
…………
弘治皇帝带着好奇来到西山,入目之处,皆是人山人海的场景,也不禁乍舌。
这一路,因为人太多,因而萧敬不敢让弘治皇帝下车,只是这车马在团团的拥簇之下,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行走得自是缓慢一些。
等到了售票处,萧敬先上前,朝那售票的道:“车里坐着贵人,赶紧的,开中门,让贵人先进去。”
那售票处的人上下打量了萧敬一眼,像看傻瓜一样的看着萧敬:“在这西山,可没有什么贵人,所有人都凭票进去,一张票一百个钱,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这是西山的规矩,天王老子来了,也是如此。”
萧敬鼻子都气歪了,好大的胆子,他手指着售票的人,怒道:“你……你……你好大的胆子。”
售票的人便横眉冷对起来。
萧敬想到这儿是西山,倒也不立马冒冒然的发狠,只咬牙切齿的道:“你等着。”
说罢,他转过身去,小跑到了车驾,进了车里。
弘治皇帝正坐在车中百无聊赖,见这车久久停着还不走,便道:“如何了,怎么还在此耽搁?”
萧敬苦着脸道:“陛下,他们非要咱们买票不可,还说这里是西山,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买票的。陛下…,您说说,这么一个门子,他哪里来的胆子……”
弘治皇帝听罢,先是皱眉,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陛下,陛下……”萧敬小心翼翼的看着弘治皇帝,却是忧心忡忡的样子:“陛下您可莫气坏了身子,您……”
弘治皇帝却是瞪了他一眼:“朕何时气坏了?你个蠢物,难道还以为朕在生气不成?这方继藩,是朕的周亚夫啊,朕来了西山,就犹如汉皇帝到了细柳营一般。这西山里头,朕的股份不少吧,既是售票进入,你看看这里多热闹,今日若是这个天王老子来,想免票进去,明日又有另一个天王老子来,岂不也要免票?进了这里,就得交银子,这是规矩,这规矩,谁要是坏了,就是和朕过不去,继藩能做到一视同仁,这很好,区区一个售票人敢说这样的话,朕才放心啊。否则西山这么多的产业,方继藩拿它们来做人情,交朋友,这才让朕心忧,只此一篇,管中窥豹,就足以让朕对继藩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