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健叹口气:“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方小藩,她竟擅自批了条子,挪用了内阁三千两银子,去作坊下订……说是要印刷什么表格,三千两哪,她还自称,是齐国公教的。陛下……这丫头,年纪还轻,老臣以为……不如,请她去户部吧,老臣以为,她在户部,一定能有所作为。”
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沉眉。
方继藩这家伙,怎么让方小藩干这等事,内阁的银子,都是有数的,就那么点银子,一下子拨出了三千两,这……还像话吗?
看来,平时方继藩教授弟子,倒是严厉,对他的妹子,却是太过了。
弘治皇帝叹口气:“你和李卿家,商量过了吗?”
李东阳乃是户部尚书,这事儿,该和他商量一下。
刘健摇摇头:“老臣以为……以为……”刘健一脸憋屈的样子:“老臣以为……这等小事,想来,不必和宾之商量。”
弘治皇帝倒吸了一口凉气,竟是无言以对。
他叹了口气:“朕看,户部也不必去了,朕这两日,会召她,当然,也不能寒了她的心。可这般胡闹,却是不成,无论是内阁还是户部,都是中枢,万万马虎不得的。依着朕看……给她一个闲差吧,免得……她坏了事。”
刘健听罢,道:“就怕齐国公那里……”
弘治皇帝拉下脸来:“他敢!”
刘健一下子松了口气:“陛下,这银子……”
弘治皇帝觉得头疼,好家伙,又是三千两没了。
有银子也不是专业造的。
“内帑会拨付。”
“老臣谢陛下恩典。”
………………
送走了刘健。
弘治皇帝揉了揉太阳穴。
“这才几天功夫,方小藩就闹出事儿来了,哎……”
萧敬站在一旁,没吱声。
“你为何不说话?”
萧敬想了想:“奴婢不了解前因后果,不敢胡言。”
弘治皇帝瞪他一眼:“不该说的,你都说了,该说的,你却又不敢说。”
“陛下……”萧敬想起了自己在荒漠中的日子,面上的肌肉抽了抽,他毕竟不是王守仁,王守仁喜欢往那地方钻,自己可是太监呀,为了入宫,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他笑吟吟的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这个表格是什么呢?既然方县主下了订,至少也需先明白,这表格乃是何物吧?”
弘治皇帝心头一震:“不错,朕一时想着挥霍了银子,竟是忽视了这个。”
弘治皇帝想了想:“明后日,朕去内阁一趟,一看便知。噢,还有……让方继藩明日觐见吧,告诉他,他的妹子,花掉了内阁三千两银子。”
“明白。”萧敬乐呵呵的道:“陛下,要不要再暗示一下他,这笔银子,要赔的?”
弘治皇帝脸微微一红,淡淡道:“三千两银子,有什么可赔偿的,若是追究,倒是显得朝廷小气了,他方继藩立了这么多功劳,值多少个三千两,何况,他聪明伶俐,就算不暗示,依着他的性子,想来,也会主动提出赔偿的吧。”
萧敬道:“可若是他不主动呢?”
弘治皇帝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咳嗽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敬深深的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奴婢明白陛下的意思了。”
…………
次日一早,方继藩便赶着入了宫。
弘治皇帝取消了当日的筳讲。
事情,方继藩已经得知了,是萧敬清早亲自来报的讯,方继藩一脸惭愧:“陛下,臣妹真是不该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荒唐呢。”
弘治皇帝微笑:“无妨,
你不必诚惶诚恐的样子,孩子嘛,朕不会计较。”方继藩道:“陛下,儿臣带来了三千两银子,这三千两银子,儿臣思虑再三,觉得……该赔的,还是要赔。”
弘治皇帝又微笑:“算啦,只是小事,这个银子,朕的内帑已经出啦,就不必你费这个心。”
“噢。”方继藩将本要掏出来的银票又塞回了怀里去,汗颜道:“儿臣真是惭愧。”
弘治皇帝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塞回方继藩怀里的银票。
他面上有点僵硬,最后,转眸,怒视了萧敬一眼。
萧敬:“……”
他暗示过了呀。
谁晓得方继藩这般不要脸呢。
方继藩道:“儿臣万死之罪,其实,不该拿这些银子,来羞辱陛下的,陛下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会在乎这区区三千两银子,来的时候,萧公公就一再提醒,陛下虽从内帑里出了银子,可是,陛下已经明言,绝不接受赔偿,儿臣这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居然还想着要赔偿,现在细细来,萧公公说的对,一家人,赔了,反而就显得陛下不够大气了。”
弘治皇帝眼睛睁大,不禁看向萧敬。
卧槽……
昨日你和朕说,你来暗示一下方继藩。
转过头你就和方继藩说不用赔,也绝不接受任何赔偿。
你这是欺君罔上啊。
萧敬吓得哆嗦。
方继藩你这狗东西,你这个小人,你害咱呀,这是欺君大罪,他哪里敢接受,立即叫道:“齐国公,话不能乱说,咱说的是,你得赔银子。”
方继藩:“……”
萧敬气呼呼的道:“可不能这样冤枉……”
弘治皇帝已是气的发抖了。
无论怎么个说法,弘治皇帝都是震怒。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