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并不傻。
他有时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对这文武百官,却是多少有些认识的。
一个如此大案,牵涉之广,层级之高,岂是一两天,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的。
何况,没有认证物证,怎么可能一下子找出所有真凶。
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
“这两个家伙,又想弄什么名堂?”弘治皇帝磨牙:“这个时候,还想着胡闹吗?”
“陛下”萧敬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回答,陛下少不得又说一句,你们东厂干什么吃的,可回答,自己该说啥?说什么都有错啊。
弘治皇帝背着手,来回踱步,显得焦虑无比,他突然驻足,道:“召开廷议,就不是小事了何况,昨夜太子遇刺,只怕有不少人已经知道了吧。”
“是。”
弘治皇帝闭上眼睛:“这两个臭小子,罢召他们来吧,朕倒想看看,他们是怎么找出真凶的,正好,借此机会,敲山震虎也好。”
“但愿”弘治皇帝叹了口气:“当真找到了真凶吧。”
萧敬道:“陛下圣明。”
弘治皇帝道:“朕趁此机会,小憩片刻吧,朕头疼的厉害。”
他是真的头疼。
张皇后那儿,还不知该怎么交代,如何哄着呢。
他忍不住想要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可这话却没出口,毕竟隔墙有耳。
索性,人便坐在了御椅上,身子微微偎着,假寐。
无数的大臣,鱼贯入午门。
朱厚照和方继藩来的最早。
二人显得精神奕奕,谈笑风生,对於其他人,一概不予理会。
至於百官,却各怀心事。
朱厚照背着手,显得有些紧张。
倒是方继藩很轻松,他是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生死看淡,爱怎怎地。
几个门生,乖乖的站在方继藩不远处,听到了恩师遇刺之后,他们几乎要疯了。
现在亲眼见到恩师无恙,一下子,心情愉快起来。
方继藩从他们的眼神里,能看到那股子关切,心里顿时暖和起来。
这些门生,还是有良心的啊。
别人只关心太子,也只有他们,总还惦记着为师的生死。
可见自己的教育,没有白费。
众人入了奉天殿,行礼。
弘治皇帝却是眼袋漆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只稍稍打了个盹儿,终於该干正事了。
他左右四顾,看到了太子,深深看了朱厚照一眼。
心里竟有几分感触。
终究是朕的孩子啊。
不知昨夜,受到了惊吓没有。
这真是万幸。
众臣三呼万岁。
弘治皇帝只淡淡道:“不必多礼。”
每一个人,都焦虑的看着弘治皇帝。
据说真凶拿住了。
这使许多人好奇。
太子殿下,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这才几日啊。
可是,突然进行如此大的廷议,难道只是儿戏
当然,少不得,也有人心里惴惴不安。
朱厚照此时朗声道:“父皇,儿臣有事要奏!”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但说无妨!”
朱厚照道:“父皇,儿臣受父皇之命,彻查武库贪渎一案,现今,已有了一些眉目,特来奏请父皇。”
弘治皇帝牙一酸。
他就怕接下来,朱厚照来一句,儿臣夜观天象,或者是,儿臣昨夜梦中之类的屁话。
两天时间,不到二十四个时辰,就捉拿到了真凶,你朱厚照还以为自己是包拯不成?
弘治皇帝抚案,却必须得装作一副耐心的样子,露出欣慰之色:“是吗,有什么眉目,尽快说来。”
朱厚照道:“父皇,首先,儿臣和方都尉,已经查到了销赃的窝点。这些被贪墨掉的兵器,哪怕是被人偷偷的带出来,已定需要一个地方,暂时存放,毕竟,这里头牵涉到的兵器,实在不少,若是直接将这些兵器倒卖出去,实是树大招风,因而,他们会在武库附近,寻一个地方,将武器进行重新锻炼!”
倒卖武器, 这几乎和谋反没什么分别了。
显然,人家只是求财,还不会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所以,他们必须得有一个销赃的地方。
哪怕是将兵器回炉这其中的利益,也是巨大的。
这个时代,铁和后世不同,价值不菲,甚至有些时候,朝廷直接用铁来制钱,这是硬通货,而武库之中,数不清的铁制兵器,莫说是漂没九成,就算是一成,其中的利润,也是巨大的。”
什么
顿时,所有人窃窃私语起来,这才一下子功夫,居然就找到了销赃的窝点?
太子殿下和方都尉,难道能掐会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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