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的官署,可都是朝廷拨付了大量钱粮让西山建业来承建的,怎么……也没了?
弘治皇帝忍不住道:“受损几何。”
朱厚照哭丧着脸:“要修复,只怕需十万两银子……”
咳咳……
殿中,顿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咳嗽。
弘治皇帝却是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朱厚照沉痛的道:“父皇,西山建业,为修各处官署,还有修通新城道路,花费巨大啊,如今遭遇如此天灾,儿臣在想,父皇是不是从内帑里,拨付出十万两银子来,好使这官署可以继续营建下去,如若不然,儿臣只怕……只怕耽误了工期不说……”
弘治皇帝心里还是挺舒服的,十万两,似乎……低於自己的预期。
而且太子说的有道理。
已经让方继藩修新宫了,现在遇到了天灾,难道这个,还需方继藩来承担,若是如此,就当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而且大明宫修的很好,这一场大灾,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弘治皇帝和颜悦色,正待说什么,却见刘健等人,脸色惨然。
造孽啊。
方才,刘健等人可是问过了常威,常威真真切切的说,损失是两万两银子,不过那时,太子殿下和方继藩还在棚子里,显然是没有听到。
可现在,殿下如此真真切切说损失十万两。
这是诈骗啊!
众臣既是无语,又不敢说什么。
便个个苦瓜相。
据说还有传闻,太子殿下欠了坊间许多外债,却不知是真是假。
沈文也在人群之中,他想死……
这是自己女婿啊。
欠了自己银子至今没动静不说,他还能如此堂而皇之,跑来说瞎话,瞧他情真意切的样子……哎……
悲剧啊……
弘治皇帝见状,似乎也觉得不对。
於是脸冷下来,厉声道:“到底损失几何?”
朱厚照吓了一跳,他有点懵,十万两多吗?
他战战兢兢:“其实是八万。”
弘治皇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却见众臣之中,竟好似有人隐隐比了一个手指,
二!
弘治皇帝冷笑:“累教不改了是吗?”
朱厚照咳嗽:“其实,两万两银子,也是可以修葺的,父皇,儿臣就是想多给方继藩一点银子,想让他将这宅子,修的好一些,儿臣知错了。”
弘治皇帝摇摇头,也是服气了。
只是此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索性,不再理会朱厚照,却是凝重起来:“朕思来想去,现在正在营建新城,无论是紫禁城还是内城和外城的修缮,还是能省则省,免得,这新城和旧城,两头无法兼顾。”
说罢,他感慨道:“还是新城好啊,这新城,受此疾风骤雨,几乎没有遭灾,可见,朕的大明宫如此,新城亦如是也,可见,这新城的修建, 实是必要。所以……对於旧城,不必花费太多的心思,也未必需花巨大的价钱,使其完好如初。大抵……使百姓们得到便利就是了。至於紫禁城,此祖宗之基业,谨身殿,不可不重修,规格,暂定吧,工部先拟一个章程,还是朕那句老话,能省则省。”
果然,如所有人猜测一般。
没有新城,朝廷无论动用多少人力物力,都得将该修的地方修起来。
可现在呢,陛下似乎已经无意回紫禁城了,既然连对谨身殿这般重要的殿宇,尚且是能省则省,那么其他要用银子的地方,国库还敢拨太多银子吗,马马虎虎,糊弄过去便是了。
无数人心里泣血,寻常百姓家可以马虎,可非富即贵的人,怎么可能马虎呢,马虎了,还要华宅吗?
这内城……看来房价还得暴跌,以后若说自己住在旧城,都丢不起这个人了。
这新城的房,不买也得买,因为你连租都租不着。
造孽啊。
方继藩面上一副诚实可靠之色,忙是出班,道:“儿臣营建新城,将其建好,本就是儿臣分内之事,现在陛下竟将儿臣本该做的事,如此夸赞,儿臣,实在是愧不敢当,陛下圣明啊……”
弘治皇帝看了方继藩一眼,连连点头。
这方继藩……说他有良心,还真是有良心,连自己都以为,这家伙可能偷工减料呢,谁晓得,他竟可靠如此。
弘治皇帝道:“若是人人如你这般,朕何虑之有?怪只怪连朕身边的人,竟都如此……”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显得惆怅:“你,好生办差吧,新城的营造,朕统统托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