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荣不禁失笑,道:“这可不敢,他隔三差五的便要吓父皇和母后一回,你倒是总帮他说好话,你对每个人都会由衷夸奖吗?”
方继藩没说话,只是带着微笑,依旧看着朱秀荣。
朱秀荣感慨道:“我听说,一个人背后不说人是非,便是君子,我就做不到这一点,总是忍不住在母后面前……”
方继藩轻轻摇头道:“这样不好。”自然,这话并没有怪责之意的。
朱秀荣却是乖巧地道:“嗯,我以后会改。”
方继藩便道:“我有五个门生……”
想了想,方继藩才觉得自己好像记错了:“噢,六个,这六个门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却也有自己的缺点,我批评他们,都是当面批评的,宁愿当面言人恶,也绝不背后说人是非长短,不过殿下在我面前,说一说倒无妨,你们女儿家多是心事重,当是排解烦忧吧。”
“嗯。”朱秀荣脆生生的应承,唇边轻轻勾起了一个俏丽的弧度,在那湖面粼光的折射下,更显得柔和。
方继藩久久地看着这张娇柔的脸,也不是不是光线的错觉,竟觉得有些醉了,一时间竟难以移开眼睛。
倒是那朱厚照,终於提着自己的靴子,气咻咻的自淤泥里跑出来,边走边不耐烦地道:“好了吗,好了没有?”
方继藩终究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则是一脸嫌恶地看了朱厚照一眼,而后才对朱秀荣道:“殿下是不是觉得好了许多。”
“是呢,来了西山,便觉得病情好了不少,像正常人一样了。”朱秀荣语带愉悦地道。
朱厚照便眯着眼道:“这样神奇?你们方才说了什么?”
朱秀荣道:“方继藩说,你是楚庄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朱厚照笑了,不得不说,这老方确实是个实人啊,没白交这个朋友!
朱厚照则是得意地看着朱秀荣道:“楚庄王算啥,我乃冠军侯是也,妹子,你信不信,他日鞑靼人敢来进犯,我定砍死一两个鞑子给你看。”
朱秀荣却是吓得花容失色。
方继藩一看,心疼了,连忙厉斥道:“太子殿下,住嘴!”
“为啥?”朱厚照不服气。
方继藩肃然道:“我思来想去,公主殿下的病情,十之八九就是因为你口无遮拦而起,你吓着她了。”
朱厚照不禁大怒起来,道:“这是什么话,我做啥了?我捉泥鳅给自己妹子吃,竟还说我惹了她?哼,你是不知道,我这妹子便是如此,心机深沉得很呢,肚子里有许多弯弯绕绕,她最喜欢告人状了!打小的时候,她随我去御膳房里偷吃的,总是最后我偷来给她吃了,她再将我供出来。她和我说没听过人唱曲,便怂恿着我去绑了个唱曲的人入宫唱曲她听,最后也是我挨揍,被骂荒唐,凡事都成了我的错!我至今还想不明白,当时东窗事的时候,为啥妹子你哭的那般厉害,明明就是你唆使,你要听曲,你哭个啥,哭得那般撕心裂肺的,吓得母后一个劲的安抚你,最后却是我遭殃。”
朱厚照叉着手,越说越是暴跳如雷:“还有……”
“诶呀,你不要说了,你不怕人笑话。”朱秀荣连忙制止他。
朱厚照大声咧咧的道:“我不吐不快,我不怕人笑话,笑话个什么?有什么可笑话的。现在我问你,究竟是不是我让你得脑疾的?”
朱秀荣一脸窘迫:“不,不是。”
“这就对了,好事就没我的份,坏事便推我身上,我欠了你的?”朱厚照气势汹汹的。
可看朱秀荣眸里雾水腾腾,又是一副想哭的样子,朱厚照终究又心软了下来,随即便耸拉着脑袋道:“好了好了,别又哭了,哥不说了,还不行吗?泥鳅没抓着呢,气死了!妹子,看完了就该回了,你还没出阁呢,大家闺秀不能和男子说太多的话,现在外头坏人太多了。”
方继藩便咳嗽一声道:“殿下是在说我吗?”
朱厚照想了想道:“我是以己之心,推人之腹,想想自己,再想想别人,再想想自己的妹子,吓都吓死了。想着未来妹子要嫁出去的,便整宿睡不着,男人……太可怕了。”
“……”方继藩有点懵!
这脑回路真不简单!
总算三人一路平和地回到了千户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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