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心里在想,三个秀才,此前学业平平,怎么只拜了半月的师,便有如此的鸿运?当真是运气?又或者是,这个方继藩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弘治皇帝是绝不相信,在王鳌的手底下,方继藩有本事能够舞弊,何况,还是三个门生一起舞弊,可问题出在哪里了?
猛地,他想起了那‘改土归流’策,现在细细想来,方继藩这家伙应当不只是运气,此子虽是有些吊儿郎当,可细细想来,这个家伙……
接着,再想到不成器的儿子,皇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平时,确实被他的母后宠溺惯了,再这样放任自流下去,如何是好?
想到杨廷和对皇太子的弹劾,弘治皇帝眯起了眼,一副在深究的样子!
自己已给太子找了许多师父,哪一个都是当代的名儒,或是朝中数一数二的名臣,可结果呢……
或许……
他眼眸里,掠过了一丝别有深意的光泽:“来人。”
“奴婢在。”今日当值的,乃是刘钱。
弘治皇帝淡淡道:“准备一下,朕要出宫。”
“陛下,又要出宫?奴婢这就去都知监……”
都知监是专门负责跟随陛下,并且引导清道的,若是陛下要摆驾,一般是都知监安排之后,接着组织好宦官,同时安排金吾卫、锦衣卫等伴驾。
弘治皇帝摇摇头道:“不用,微服私访吧,朕想去南和伯府,再见识见识这个方继藩。”
他是预备取经去的,此时此刻,他满脑子想知道的是,方继藩这个家伙怎么就让三个普通秀才成才,教育乃是国家的根本,而皇太子乃是他的一块心病,或许可以从方继藩那儿获得一些心得。
一旦冒出这个念头,弘治皇帝便怦然心动,再无法忍耐了。
刘钱一听陛下要去见方继藩,心里便沉甸甸的,不过上一次吃了教训,却不敢再到陛下面前搬弄是非了,却是老老实实地道:“陛下既要微服私访,可是陛下去了方家, 倘若被方家其他人认出来,这消息一传开,满大街的人便都晓得陛下去见了那方继藩了。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这方继藩虽是教出了三个举人,可是名声却不太好,陛下乃圣君……这……这……”
弘治皇帝恍然大悟,觉得刘钱的话也很有道理,便皱眉道:“那便需有个身份才好。”
朱厚照只要听到出宫,便觉得精神百倍,龙精虎猛,於是忙道:“这还不容易,换一身宦官的衣衫,就说是去方家传旨的,料来也没人瞧得出来,方继藩那小子即便晓得,他敢胡说吗?”
弘治皇帝却是瞪他一眼:“胡闹!”
朱厚照一下子萎了,低头不敢做声。
弘治皇帝淡淡道:“朕怎可以宦官的名义去……嗯?”弘治皇帝突然想起什么:“朕记得,方继藩得了脑疾是不是?不如,就以御医的名义去吧,就说是宫里派了御医,前去给方家的那小子治病,朕则伪装成御医,如何?”
刘钱哪里敢违拗陛下的意思,伪装御医和伪装太监自然是不一样的,太监在这个时代,属於奴,哪有皇帝穿着奴才衣服的道理,可医官的身份,倒能接受。
弘治皇帝便下了决定,淡淡道:“刘钱,你去准备,护卫不必太多,挑拣几十个信得过的人做明哨暗探即可。还有……此事不得张扬!”
“奴婢遵旨。”
“父皇,儿臣也要去。”
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知道了,哪里有热闹,自然是哪里有这位皇太子。
弘治皇帝只是抿抿嘴,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