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2 / 2)

六朝云龙吟 弄玉,龙璇 5766 字 1个月前

百万金铢。因此,妾身认为,此番商贾出售田地的均价,当在四枚金铢左右。前

期卖得越高,后期跌得会越狠。如果有一半的田地能卖到六枚金铢,那么剩下的

一半只能卖到两枚金铢。”

陶弘敏难以置信地说道:“两枚金铢一亩?”

王蕙道:“金铢又不是纸钞,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既然一半田地已经

用去一百五十万,剩下的一半就只值五十万了。不过这个数字只是估算,如果要

精确计算田价乃至所有货物的波动,还需要陶五爷帮忙了。”

“说什么‘陶五爷’?嫂子叫我小陶就行了。”陶弘敏亲热地说道:“有什

么需要弟弟出手的,嫂子尽管吩咐!”

“我需要陶氏钱庄和各处钱庄的存金总额,以及是否为商贾所有,才好从洛

都的钱铢流通量计算物价波动。”

陶弘敏道:“包在小弟身上!”

“越快越好。”

“没问题!”陶弘敏站起身,“我这就去!剩下的事我就不听了,赵兄,程

兄,你们看着办!”

陶弘敏如此雷厉风行,程宗扬只好送他出门,一边道:“好几十万金铢的生

意,你就这么放心?”

“废话!你手底下这帮人,我有什么不放心的?跟你说,嫂子那边我不敢打

主意,那位班哥哥,你开个价!十万金铢够不够?”

“你赶紧走吧。”

“商量商量啊!”

“没得商量!”

“那我就挖人了啊。”

程宗扬嗤之以鼻,“随便挖!”

“我就不信了,我这么多钱,就挖不出一个人才!”

“这就是你为什么挖不来人才。”程宗扬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国士?人

家就不是图钱的。你个市侩。”

陶弘敏犹如醍醐灌顶,“原来如此啊!这人才就跟美人儿一样,光谈钱就俗

了。程哥,你这指教得太是时候了!”

“什么时候?”

“那些商贾要解散奴仆,我去搜罗几个人才去!”

“别忘了正事!”

“忘不了!”

陶弘敏的车驾风风火火驰出通商里,赶往钱庄。接着是云苍峰,他被洛都商

贾联手落井下石,这会儿终於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当初他花费几倍的八万金铢

买来爵位官职,此时成了最好的护身符。与程宗扬定好随时联络,云苍峰便即离

开程宅,开始操持云家的布局。

赵墨轩和程郑也同时告辞。程郑手里的货物全部出空,现在坐拥大笔钱铢,

开始观望市场变动,一旦出现低於预期的贵重物品,随时准备出手购入。为此他

专门多留了一步,找到程宗扬,想把班超请去帮忙。

程宗扬一口答应,与其让班超坐守书斋,不如让他亲自操持金铢攻城掠地。

相比於秦桧的老谋深算,班超更适合当一名商场搏杀的猛将。

临行前,赵墨轩只说了一句,“小心告缗。”

程宗扬道:“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放心,我有安排。”

回到厅内,程宗扬开始分派任务,“高智商,你去大司农府,要干的就一件

事,让宁成咬紧牙关,算缗只收钱铢,不能以实物相抵。”

“成啊。”

“你要当心,那些商贾狗急跳墙,少不得千方百计去游说宁成。大司农主掌

财计,只要他不松口,我们手里的钱铢才能派上大用。”

“懂了!义纵诏举完正闲着,我们两个一道去。不管洛都那些商贾开出多少

价码,我都高过他们一头!”

“你明白就好。王孟来了吗?”

韩玉上前一步,“已经到了,在剧大侠处等候。”

“守紧门户。接下来几天,城里恐怕会有动静,千万别出乱子。”

“是。”

程宗扬转目看着蒋安世,“老蒋,咱们鹏翼社的生意恐怕要赔钱。”

蒋安世笑道:“我们也没打算赚钱。一车两算,二百四十文,十辆车也不过

两吊多钱。不靠这生意吃饭,当然掏得起。”

“对外的生意暂时停了,先把哈老爷子送到舞都。”

蒋安世脚跟一并,“是!”

“五哥,宅子里面你替我多看着点。”

“用不着。有韩玉就行。”卢景道:“我要出去找个人。”

“嗯?”

“我们找到了左武第二军的军报。”秦桧在旁道:“有点蹊跷。”

“怎么蹊跷?”

“军报据说是左武第二军发回的,但卢五爷从简身和韦编的磨损,还有墨迹

的新旧判断,那份军报很可能是在洛都写成的。”

“有人捏造了军报?”

“蹊跷之处就在於,军报上的漆印却是原物,并非伪造。我们推测,很可能

是左武军第二军送回一封加印的空白军报,另有人在洛都填写而成。而且还改易

多次,以至於简牍重新编订过。”

“从伪造的简牍去找造假的那个人?”

卢景道:“有点蛛丝马迹。我去试试能不能把他揪出来。”

程宗扬道:“师帅的死,还有星月湖大营的名声都是大事。五哥,你尽管放

手去做。”

众人纷纷离开,最后厅中只剩下秦桧和王蕙这对夫妻。

程宗扬笑道:“嫂夫人今日一番算计让人大开眼戒,真是辛苦了。”

王蕙抿嘴一笑,“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沏茶。”

程宗扬道:“刚才那番布置如何?”

“主公算无遗策,此番定能大有斩获。不过与主公暗藏的后手相比,那些斩

获只能算蝇头小利。”

秦桧说着取出一只沉甸甸的铜匣,正是阮香琳随身带来的,“属下已经清点

过,一共三千一百张。”

“这份量……真能把人砸死啊。走,去见见王孟。”

王蕙托着茶盘进来,程宗扬道:“不用麻烦嫂夫人了,我和秦兄去后院谈点

事。”

“那好。”王蕙收起茶盘,一边问道:“怎么没有见到李娘子?”

程宗扬奇道:“哪个李娘子?”

王蕙笑道:“哪里还有旁人?当然是阮女侠。”

程宗扬这才想起那位李镖头,支吾道:“她……出门了。怎么?嫂夫人找她

有事?”

“许久未见师师,想问问她师师如何呢。”

程宗扬心头微动,自己本来也想着这事,可见到阮香琳,就下意识地回避掉

了。主要是自己跟阮香琳独处的时候,不是插在她前面,就是插在她后面,要不

就是上面,这时候再提人家女儿,感觉实在太尴尬了。

“好说,等她回来,我就让她来见嫂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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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孟藏身的地窖上面是个坟墓,坟墓又在屋子里面,里里外外见不到一点阳

光,给人的感觉既阴森又诡异。然而此时,坟墓底下却不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又洪亮又高亢,将坟屋内阴森的气氛冲得一干二净,反而充满了生机勃勃

的气息。

王孟跟抱个炸弹似的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双臂僵硬得跟石头一样,硬梆梆

举在半空,他使劲用嘴巴“嘘、嘘”地哄着,想让那位小爷收了神通,可惜嘴上

吹起一圈白沫,也没能把他哄住。

戴着银面具的剧孟倚在榻上,一边吃着淖氏喂来的葡萄,一边促狭地嘿嘿直

笑。

“不行了!不行了!快来搭把手!”王孟惨叫道:“太软了这个!”

“啥这个那个的,论辈分,你得叫他叔。”

“我叫他爷都行!赶紧接一把!”

剧孟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可真废物!”说着踢了淖氏一脚,“去哄哄。”

淖氏过来接过婴儿,王孟顿时全身一松,就像怀里一块千钧巨石被人拿走了

一样。

“哎哟妈啊……”王孟抱怨道:“你说我叔咋这么能哭呢?”

“饿了吧?哎,哎,你喂奶啊。”

当着王孟的面,淖氏只能遮遮掩掩地解开衣服,露出乳头,送到婴儿嘴边。

结果那孩子只含了一口,就哭得更大声了。

延香闻声过来,接过婴儿,“哦,哦”地哄了几声,然后抽了抽鼻子,讶然

道:“好大的酒味,你们喂他喝酒了?”

程宗扬正好进来,闻言顿时大吃一惊,“这么大点的孩子你们就喂他喝酒?

疯了!”

“没!没!”剧孟赶紧解释道:“忘抆了。”

程宗扬明白过来,“行啊,剧大侠,跟你这小兄弟共用一个奶嘴啊。”

延香“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淖氏羞红了脸,低头掩上衣襟。

程宗扬对延香道:“这么多人,空气不好,你先抱着孩子出去吧。”

延香福了福身,抱着孩子出去。

程宗扬看了淖氏一眼,她被栓在剧孟的榻脚上,寸步难离,也只好让她待在

这里了。

“郭大侠可好?”

王孟道:“还好。此前郭大侠投宿的两处,被官府接连找到,无不破家。郭

大侠就带着几位兄弟去了山上。”

“你们留在这里的兄弟多吗?”

“还有十五六个,都是能共生死的。”

“我听说汉国游侠尚义重节,扶危济困,救人於水火,万死不辞。”

“郭大侠义薄云天,世人皆知。我们兄弟也不贪图什么,只是敬重郭大侠的

为人,才甘心追随。”

“如果有一个弱小的孩子,被一个大汉抢劫了,郭大侠会怎么做?”

“当然是先救下那孩子,然后问问那大汉有什么难处。好端端的谁会去抢劫

啊?能帮的就帮一把。”

程宗扬噎了一下,自己本来打好的腹稿,却没想到王孟会蹦出来后半截,让

自己的比喻都没办法打了。

程宗扬只好直白说道:“如果有一个富翁,被官府打劫了呢?你会不会去问

官府有什么难处?”

“官府?你别逗了,他们要有难处也是自找的。”

程宗扬又噎了一下,只好赞道:“说得好!”

“你想说啥?”

程宗扬这才引入正题,“你知道算缗令吗?”

王孟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算缗令你都没听说?”

“我们大汉游侠,听官府的诏令干嘛?它有没有我们都一个样啊。”

真是太有道理了,要不怎么是大侠呢?程宗扬只好捏着鼻子把算缗令给王孟

讲了一遍。

王孟一拍大腿,“官府可算干点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