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
“不知风王找兰息何事?”兰息温文有礼地问道,眸光扫过前方那道身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勾起。
今日的惜云着一袭水蓝色长裙,布质柔顺如水,腰间一根同色腰带盈盈系住,长长裙摆刚刚遮住足踝,脚下一双同色的绣鞋,鞋面上以白色丝绒勾有一缕飞云,长长黑发以一根白色绸带在尾端系住,脸上脂粉未施,唯有额际那一弯雪月如故。这样的惜云飘逸如柳,素雅如莲,柔美如水。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惜云说完即转身往内走去。
穿过长长回廊,绕过三个花园,跨过四座桥,再越过五座假山,再掠过无数的亭台水榭,他们停在一座宫殿前。这座宫不大,位於浅云宫的最后方,仿若是独立,却又彷佛只是浅云的影子,不论沧海桑田如何变幻,它总是跟在浅云的身后。
“微月夕烟?”兰息看着宫前的牌匾念道,侧首看着惜云,“‘瘦影写微月,疏枝横夕烟’吗?”
“是的。”惜云目光有些迷蒙地看着牌匾上的字,彷佛是看着久未见面的老友,想细细看清它的容颜,想看清时光赋予它什么样的变化。那四字只是墨迹稍稍褪色,笔锋十分的窍细秀雅,字字风姿如柳:“这座宫殿是按一个十岁孩子画的图建成的,那个孩子的名字就叫风写月。”
“风写月?”兰息目光落回那四字之上,“那个被称为‘月秀公子’的风写月吗?”
“除他之外,这世上还有谁配称‘月秀’!”惜云抬步丹阶,伸手轻轻推开宫门,移步入内。兰息跟在她身后,跨过门槛,那一刹那,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由惊奇不已。
门后,并非气宇轩昂的殿堂,而是一个露天的大院,院中花树焕然,楼宇珍奇,让人心神一清。
环顾四周,首先入眼的是彷佛从空中垂下的月白丝幔,长长柔柔直垂至地面,门外的风涌入,舞起丝幔,若拂开美人蒙面的轻纱,露出幔后的真容。
丝幔之后是两道长廊,一左一右,仿如两弯新月,至终点交合,便如圆月朗日。而在左右长廊之后,是依廊而筑的各式小楼,小楼皆十分小巧精致,仿如图画中的天宫玉宇。有的若一朵莲花,有的形若一条小舟,有的若一座青山,有的若一缕流云,有的若一颗珍珠……每一座楼前皆挂一牌匾,有的书“花洁眠香”,有的书“小舟江逝”,有的书“青山若我”,有的书“云渡千野”,有的书“心珠若许”……字迹秀雅,与宫前牌匾显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在两弯长廊围绕的中心,则有许多高约丈许的树木,皆青青翠翠,而青青的草地上开着各色花朵,红红紫紫,蓝蓝黄黄,清香阵阵,蝶舞翩翩。这树这花彷佛是天生长在此处,那样的自然,几让人以为置身於某个世外幽园。
而在这些花树围绕的中心,却铺以许多块形状大小一致的大理石,洁白若玉的大理石铺成一个圆形,仿若天坠的圆月,又彷佛是一个棋盘。
“他说他为长,我为幼,所以他居左,我居右。”
兰息还在为这庭院惊叹时,耳边听得惜云轻轻的低语,转首看她,却见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样的浅却那样的真实而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