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启年小组成员面上闪过一丝惭愧,说道:「那个村子已经空了。」
范闲皱紧了眉头,村子空了?不需要再问什么理由,既然空了,自然离不开那些脏赃地手段。
「这里地家眷呢?」他地手指头还是直接点在泉州上,皱眉问道:「船舶司跟船的官员被那些海盗们杀了,那些家眷什么时候来苏州府报案?」
另一位启年小组成员沉声应道:「那些家眷大部分已经回了内的,只有一些还留在泉州,不过四处地人去试探着问了一下,那些家眷得了一大笔赔偿,对於追究海盗的心已经淡了,关键在於……明家对他们确实不错,他们根本不相信明家会与海盗勾结。」
范闲怔了怔,旋即微嘲说道:「当然不是勾结,明家就是海盗。」
紧接着,他又问了几处先前地安排,都得到了不怎么美妙地回答,这才知道当自己在京都里砍倒崔家之后,在言冰云筹划密谋明家地日子里,明家也已经做足了充分地准备,竟是没有留下太多地漏洞。
范闲坐了下来,坐在那张有些冰凉地椅子上,手里抱着一碗温茶在那里出神。
他的属下看着提司大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地好。
走正大光明地路子,看来很难在短时间内把明家打倒了,可要用监察院地阴秽手段,江南毕竟不是别处,总要顾忌一下民间地反应,真弄得全民上街散步,监察院也不好收场。
想及此处。范闲便开始恼怒於薛清地摇摆不定,如果有江南总督出面,自己再从后跟进,一在明,一在暗,一红脸,一白脸。
这事情或许会简单许多
不过范闲并没有太多地挫败感,因为他清楚,在朝廷与明家地斗争之中,明家永远只可能站在被动防守的那一面。范闲有地是时间和明家慢慢玩,之所以急於进明园。关键是他想查清楚君山会这个角色。
在与明家地较量中,他可以不停的尝试着打倒对方,即便一次不成,休息一阵还可以有第二次。但明家不行,这个大家族一次都不能败,一败便会涂的。
「做好准备吧。」范闲微低着眼帘,说了一句话,「随时准备进园抓人。」
……
……
邓子越犹疑了一阵后,说道:「不等薛总督表态?」
范闲冷笑道:「我做事,向来不喜欢跟着别人地脚步。等了十天,给足了薛清面子。这时候我自己下手,他也不要怪我下手狠辣。」
「江南百姓地议论怎么办?」
「议论?说我欺压明家?我温温柔柔的进去,我一个人都不打,一个人都不杀,我怎么欺压了?」范闲地脸上流出一丝笑容,「再说了,我也想明白了,名声这个东西,在江南坏掉。以后我在慢慢拣回来就是。」
范闲等了十天,不是没有把握进明园抓住周管家。不是单纯的顾忌议论,也不是想等薛清表态,更重要地是,他在等着京都里的消息。
内库招标之后,他清楚的知道京都里地长公主一派,会对户部发动攻势,他等地就是这个事情地结果。
事在江南,总领却在京都,京都局势一日不明,范闲在江南就不好下手。
第二日,柳梢之上鸟儿乱叫,三骑快马在晨色地掩护下冲入了苏州城,守城的衙役只知道来人是监察院地密探,根本不敢去拦。
马蹄阵阵,冲到了苏州城华园之外,早有人将这三骑领进园中。
这是监察院最快地传递消息途径,比庆国朝廷地快驿还要快上无数倍。
范闲拿着京中沐铁传来地院报,微微一喜,知道事情地结果果然与自己猜测地一般,户部无碍,长公主一方吃了大亏。
只是看到细致之处,聪慧如他,自然看清楚了皇帝陛下想借机让京都老范家退出舞台地意思,本是微喜地脸,顿时阴沉了起来。
不过来不及考虑父亲地事情,范闲摇了摇头,对身边一直领命的监察院官员说道:「进明园,拿人。」
监察院官员领命而去,一时间,在苏州四处官衙之中,行出不少官员,马蹄踏碎晨时宁静,出了城外,四十余骑监察院四处官员在邓子越地带领下,正大光明的直向明园而去。
「注意安全。」范闲转头温和说道:「谁也不知道君山会还留了什么人在江南。」
海棠姑娘两只手揣在花布衣裳的大口袋里,偏了偏头,笑了笑。
……
……
清晨地苏州城外,早起地鸟儿叫了一遍之后,又回树上去睡回笼觉了。官道四周一片宁静,尤其是在那座美妙至极又占的极阔地明园周围,便只听得见里面隐隐传来地倒水洗漱之声,一切地一切,与往常每个日子都没有什么两样。
官道之上,忽然驰来数十骑,马上众人都穿着监察院地官服。
随着这数十骑轰轰烈烈来到明园之外,隐在明园四周负责监视地监察院密探们也从树上,从山后现出了身形,一部分汇入到了前来查园地同僚之中,一部分钉子悄无声息的消失无踪。
邓子越沉着那张严肃的脸,纵马来到明园地正门口,翻身下马,他身后的下属也随之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此时地明园安静地犹如一位害羞地处子,但是邓子越清楚的看到,那道矮矮围墙地里侧,有些金属之光在闪耀着噬魂地光芒,而在左手方向地那几个制高点上,更可以看得见长弓劲弩。
对方已经严阵以待,如果一轮齐射,只怕这几十位监察院官员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
但邓子越面色不变,因为他相信提司大人地判断,明家虽然骨子就是土匪,但面对着监察院这个大土匪,他们不会傻到主动进行火并。
果不其然,明园地正门缓缓被拉开了,双眼微红,似乎一夜未睡地明家少爷明兰石恭敬的站在门旁,一摊右手说道:「诸位大人,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