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这才知道问了句不合适的话,苦笑解释道:「只是随口一问。」其实他毕竟还有着前世的某些习性。虽然与婉儿拜了天地,喝了同杯,但总想从这可爱煞的女孩子嘴中听到某些东西。
「随口一问?」林婉儿半信半疑,柔弱说道:「相公是在想思思姑娘的事情吧。」
这一说范闲才想起一直被自己刻意留在京都范宅的思思,藤子京说过,她在京里过的不错,但奶奶瞎闹的这么一通。自己总要解决才是。
他安慰婉儿说道:「哪有心思想这些,只是咱们二人是要在一处打混一辈子的买卖,当然要谋划个长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母亲一向看我不顺眼。」
这话说得新鲜有趣,而且一处打混一辈子几个字落入婉儿耳中,让她心头一片温润,十分满足。幽幽应道:「出嫁从夫,我还有什么法子。」
「那就结了。」黑暗之中,范闲微微笑着,唇角的线条显得十分温柔,轻声说道:「京里的贵人在打一桌很大的麻将,不知道相公我能不能胡牌。」
婉儿微笑应道:「打黑拳这种事情,我不如你,打牌这种事情,你不如我。」这是范闲在殿前将庄墨韩激到吐血的句子,早已传遍了京都。
……
窗外风雪急,无法入睡的范若若撑着一只伞,望善黑夜里的远方,小心地与石坪边缘保持着距离。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她的心里有些空虚,自己最敬慕的兄长已经大婚了,自己的未来在哪里?哥哥说过自己应该像思辙一样,找到某种值得为之付出一生的东西,或许是感情,或许是诗画,可是自己却真的不清楚,到底自己应该追求什么。
雪花簌簌落在伞上,敲打在她的心上。
蒙着那块亘古不变黑布的五竹悄声来到她的身后,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在范若若的耳朵里响了起来:「你能保守秘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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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范闲练功回来,有些意外地发现大宝正围着一件狐皮大氅,一脸满足地望着庄园下方的山崖。范闲担心他一不小心失足摔下青坪,赶紧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大宝,在看什么呢?」
大宝傻傻地咧嘴一笑,指给他看:「小闲闲,那里有大白鸟。」
远处的山中,隐隐有白雾升起,正有几只黑颈黑尾的白鹤正在那里弯颈觅食,忽而仰头而歌,清脆至极却又连绵不停,在叫声中白鹤张翅而舞,十分美丽。
范闲微微一怔,心想这寒冬天气,怎么还能看见鹤留在苍山上,难道那里会有温泉?鹤性自由,不喜拘束,所以远方的鹤舞看上去十分洒脱随意,范闲由不得深深吸了一口气,精神为之一振。
「大宝啊,你喜欢那些鸟吗?」
「不喜欢。」
范闲略觉诧异,微笑问道:「为什么呢?难道它们舞得不好看?」
大宝抿抿厚厚的嘴唇说道:「老跳太累,大宝看着发慌。」
范闲哈哈一笑,拍了拍大舅子厚实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入京都之后倒是和大宝的三次谈话让他感觉最为放松,也许是因为对方真的像个小孩子的缘故,所以自己不需要担心什么吧?
鹤舞虽美,确实太累。
「大宝,这几天玩的怎么样?」
大宝开阔的眉宇间显现出一丝惘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仍然很努力地想回答清楚,吱吱唔唔说道:「挺……挺……好,打麻将……小胖子发脾气,挺……好玩。」
范闲呵呵一笑,看着石坪下方的厚厚雪林,远处的雾气,雾气中的白鹤,良久无语。